此时,胡正天率朱雀上下围着范长哭,扬言要替平四海报仇雪恨。
范长哭一声长哭,惨然道:“姓胡的,看来你们朱雀驿上下嫌人多,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非得逼着本使痛下杀手不可。”将雪瑶一抖,竖在半天高,羽箭射不到之处,然后又再祭出三根勾魂索。
此时,雪瑶只是被绑,并未受压,因此呼吸顺畅,神识清醒,当即顺着勾魂索看了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呼吸再度窒息,心惊肉跳,两腿发软,万一范长哭一个失手,自己从这么高的半空摔下去,必将死得肝脑涂地,一塌糊涂。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定要保佑范长哭逢凶化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只见朱雀驿的众天师里外三圈,将范长哭围在当中,而胡正天站在圈外督战,喝道:“举火把!”只听得唰啦一声,众天师亮出早已准备妥当的火把,且人手四把。众天师所穿的衣饰本来就是火黄色,此时被火光一照,且又在雪地上,自上而下看去,显得异常鲜艳夺目。
怎么?大白天的要杀人就算了,难道还要放火?这是为何?
范长哭道:“好,这是你们朱雀驿找死,非要往火坑里钻,本使就成全你们,将你们的魂一个个勾下阴曹地府。”勾魂索分从三个方向撒开,如同炮制青龙驿一样,正要缠向众天师的坐骑。却不料,众天师挥动手中的火把,往勾魂索上烧去,勾魂索会繁殖一般不断增多,密密麻麻的,但众天师早有准备,心不慌,手脚自然不乱,且火把备得又足,霎时之间将勾魂索烧得精光。
范长哭喝道:“姓胡的,你胆敢如此。”胡正天学着范长哭的声调长哭一声,捋着长须,道:“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呜……”
勾魂索被烧,范长哭亦是怒火中烧,变得暴跳如雷,暴跳之中,蹬得脚下深处裂出洼坑来。她心有不忿,一口气祭出了六条勾魂索,内力一催,勾魂索三倍激增,自六变成十八,自十八变成五十四,自五十四变成一百六十二……
只是,范长哭愤怒之下,所想到的只是以勾魂素退敌,却没料到此举刚好犯了兵家大忌,勾魂索的数量越多,四周的火势越旺。火苗蔓延到范长哭近身处,范长哭只能松手放开勾魂索。
天师堂虽然是坐镇一方的法师门派,却是圣上钦点,比之地方官威风不止十倍,天师堂所在的州县,就连知州知府等要员也要看平四海的脸色行事。平四海一死,正是各天师争夺堂主之位的大好良机,就算无法亲自擒住杀害平堂主的凶手,但能为此出力,日后亦是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众天师人人争先,何况此时大占上风?
范长哭受挫,忽而声东击西,忽而虚实相济,虽然偶有杀伤天师堂中人,但天师堂上下人数众多,纵有损伤,也无关紧要,而勾魂索有尽处,火把却无穷时。一番纠缠后,范长哭自气馁而气丧,圆鼓鼓的身形开始凹陷瘪塌,当真如泄了气的皮球。
雪瑶身在半空,本就提心吊胆,如今又被晃来晃去,吓得只剩半天人命,喝道:“姓胡的,你不要胡来。”胡正天假装长哭,哭道:“小姑娘,这范老怪待你着实不错,你是人还是妖?”
雪瑶叫道:“我是法师!”见谢范二人虽怪,十足十的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但远比天师堂要好,自己宁愿落入他们的手里,也不愿为天师堂所擒。她身在半空,也算是高瞻远瞩,旁观者清,忽地心生一计,叫道:“范前辈,擒贼先擒王,先擒住姓胡这位胡来的,即可威胁朱雀驿上下。”
范长哭一听,立马长哭一声,哭声中带有喜悦,却喝道:“要你多嘴?本使偏不,看这些王八蛋能把我怎么样?”
雪瑶明明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范长哭不领情,怒道:“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烤乌龟罢了。”
范长哭喝道:“呜……呜……呜……乌……气死我也。”激动之下,呜了好几声,也呜不出个“龟”来,又再祭出几根勾魂索后,上下跳动,缓了一口气后才突然喝道:“乌龟,乌龟,乌龟?”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心中便略有得意之情,竟然忘了催发内力,也忘了自己此刻跳在半空。身子因无力支撑,噔的一声跌向脚下的深坑之中,同时,雪瑶也被拽了下来,吓得一声惊叫。
胡正天大喜,当即抽箭引索,射向雪瑶,要趁机将她引出包围圈中。
然而,范长哭只是因兴奋得意而失算,身子圆鼓鼓的,但奇怪的是,这一摔也并无大碍,眼见羽箭引着长索飞了进来,立马弹出一根勾魂索,缠向半空中的那根绳索,同时催加力道,又将雪瑶弹上了半空。
胡正天暗叫不好,不敢与勾魂索正面为敌,立马松手,却不料范长哭顺势追击,逼得勾魂索斜斜飞出,绕过众天师,直缠而来。
范长哭正是擒贼先擒王,却哭喝道:“小妮子,我这不是受你提点才擒这姓胡的,而是姓胡的引我去擒他。本使不受你的恩惠。”可是,先有雪瑶的提点在前,今又有范长哭啰嗦在后,擒拿胡正天至极还分心说话,这一出手非但无法出其不意,还警醒了众天师。果然,众天师一见到勾魂索飞出,立马射出数十支火箭,合围勾魂索。当中偶有火箭飞向缠住雪瑶的那根勾魂索,范长哭为了免得雪瑶坠下来,碍手碍脚的,只能晃动勾魂索避开。
范长哭一击不中,又是暴跳如雷,以勾魂索狂扫一番后,喝道:“小妮子,你竟然大逆不道,以你父亲来起毒誓。”雪瑶道:“我咒的是无量剑宗的血老儿,又不是我亲爹血老儿。”范长哭道:“还在狡辩?我问你,你那对乌龟是不是血老儿给你的?”雪瑶说道:道:“是啊!”忽地想起范长哭激动之下呜不出“乌龟”来,然后才跌落坑中,大声喊道:“哎呀!一只大乌龟记挂这两只小乌龟,这才大意失手。”
雪瑶所言不错,范长哭正是因为醒起那两只乌龟才兴奋过度,险些被胡正天有机可乘。
只听得范长哭道:“我问你,那两只乌龟长得怎么样?”雪瑶道:“乌龟该长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天下的乌龟都是圆鼓鼓的,有时还会噔噔噔直跳。”
范长哭自然听得出雪瑶讥讽自己的身形似乌龟,却也不放在心上,哭道:“那是一对灵龟,归无量剑宗所有,修行到了一定的时日,可炼化为坐骑。血老儿有这对灵龟,且传了给你,你还不承认你爹就是无量剑宗的血老儿?”
雪瑶突然失笑,笑得几乎要跌下来,说道:“乌龟做坐骑,亏你想得出来。那岂不是龟速?笑死我啦!如果是一只大的,会噔噔噔直跳的,又大不相同。”此话仍是绕弯骂范长哭。
范长哭呜了一声,哭道:“无量剑宗上下,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小小年纪,竟然拿亲生父亲来发毒誓,难道你是血老儿收养的那只妖?可如果你是妖的话,血老儿为何会传你一对灵龟?小妖精,我还是收拾你再说。”
雪瑶冷笑道:“你还是先收拾朱雀驿吧!瞧……”
范长哭道:“我偏不打发朱雀驿,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但随即觉得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道扯住,正是天师堂的寻常绳索。
原来,范长哭通过灵龟认定雪瑶的父亲是无量剑宗的血老儿,那么仍可以以雪瑶来行威胁之事,从而取得断念剑。为了让雪瑶心服口服,她一面催加力道,一面讲出两只灵龟的事,却没想到众天师将计就计,利用范长哭不注意之际,早已解下各自预先备下的绳索,以正在扩张蔓延的勾魂索为掩护和媒介,将绳索布在范长哭的四周。此时,范长哭一惊,猛然收回勾魂索,却带得众天师的绳索绑住了自己。众天师早有准备,立马用力急扯,不给范长哭松绑的机会。
范长哭又叫道:“你们这些乌龟,好不阴损。”唯恐被众马分尸,仍是祭出唯一可依仗的勾魂索,缠向各方的绳索,以便御去拉力。
勾魂索一出手,众天师立马打马绷紧绳索,拼命往后扯,但勾魂索威力惊人,且又借力御力,范长哭一时也不至于被众马分尸,可要摆脱纠缠,一时半刻又无法办到。
顿时,范长哭成了名副其实的网中之鳖,只是,众天师并未乘势掩杀,而是围而不剿。
雪瑶突然意识到不妥,惊叫道:“范前辈,天师堂上下故意跟你耗。”因为她曾想过用此法拖延时刻,让谢范二人分离的时间足够长后,就可以脱身,所以,一看到朱雀驿上下围而不剿的局面,立马想到胡正天也在耍这个诡计。
范长哭喝道:“要你出声?看他们……呜……”这一哭声显得特别凄惨,想要口硬,却再也硬不起来。
胡正天所计算的,正是这一点。此刻虽然困住了范长哭,但天师堂上下无人能及范长哭,贸然上前擒拿,只会损伤更多的性命。毕竟,众天师都是权贵的子弟居多,有任何差池,实在不好交代。何况在望江楼一役中,青龙、白虎、朱雀三驿遭受重创?
雪瑶身在半空,亦是暗暗担忧,特别是听得范长哭当众讲出灵龟一事后,众天师必定会因此肯定自己是无量剑宗血老儿所收养的那只妖,自己一旦落入天师堂的手里,必定会像望江楼郑大满说的那样:制成腊肉,送上京师去领赏。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如何是好?
雪瑶叫道:“范前辈,你放我下来,我去擒住姓胡这家伙。”范长哭道:“你有多大的道行,拿得下姓胡的?放你下来,你只有自投罗网。”雪瑶道:“你不是说了吗?我是血妖啊!姓胡的不要命了吗?”范长哭一震,惊叫道:“你真的是血妖!”惊怒之下,竟然忘了哭。
雪瑶觉得奇怪,说道:“你哭啊!怎么不哭了?”范长哭故意逞强,以内力逼得不哭,说道:“我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雪瑶笑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能让你哭出来,你信不信?”
范长哭说话时以内力逼得不哭,确实难受至极,且又要以勾魂索御去四周的力道,实在不敢大意,只好闭口不语。
雪瑶又道:“范前辈,我看你还是怪怪地哭出来为好。你此刻脱不了困,如此耗下去,早晚会被耗成干尸的。只要你一哭出来,并且有多大声就哭得多大声,谢前辈听到了,才能赶过来相救。哭不哭,随你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范长哭又是一震,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却兀自顽固,叫道:“我偏不……”但因内力逼得太紧,哭声再也抑制不住,最后还是呜的一声长哭出来,声震四野,也震得众天师的耳膜阵阵刺痛。
雪瑶道:“瞧,我能不能让你哭?”
范长哭仍是要争强好胜,哭道:“这不是你让我哭,是我憋不住才哭的。我堂堂一位法师,岂可受你血妖差遣?”只是哭声一起,不知是实在抑制不住,还是委实担心,当即哭个不停,连绵不绝。
胡正天呱呱大叫道:“范老怪,你给我住口!”唯恐众天师因此松懈,又喝道:“杀死堂主的凶手在此,谁敢不出全力,本驿主立马剁了他。”其实,众天师亦是身陷泥潭中,完全无法自拔,勾魂索的威力非同小可,一旦被击中,性命不保。众天师为了活命,忍着耳膜的刺痛,谁也不敢贸然松手。
片刻之后,半空传来一阵笑声,一笑而断,断而不绝,另一笑又起,连笑三声,正是谢三笑的声音。
范长哭大喜,又再以哭声相召,那笑声又是嘿笑三下。
胡正天大急,正要冒险落入索网中,先下手为强擒住范长哭,但随即失笑,故意嘿笑三声,然后说道:“谢老怪只有笑声,却不见得越来越响,必定被江兄以同样的手法困住了,来不了,嘿嘿嘿,哈哈哈……”
范长哭急火攻心,知道天师堂有备而来,朱雀驿能以此法困住自己,青龙驿也必定能以此法困住谢三笑,再过半个时辰,自己若不能与谢三笑相会,后果不堪设想。范长哭骇然之下,又再祭出勾魂索,扫向众天师的门面。
胡正天呼喝道:“转!”众天师当即打马旋转,当中已有不少人被勾魂索击中,登时鲜血淋漓,随着坐骑旋转,鲜血洒落在雪地上,竟是圆圆的一圈。众天师被袭,却不敢松懈,唯有放长手中的绳索,尽量离范长哭远远的。
范长哭暴喝一声,倾尽所有的勾魂索,觑准良机向外一撒,打算冲出一道缺口,这缺口恰好转到笑声传来的方位,却不料胡正天又喝道:“散开后撤!”众天师当即散开,摆成扇形,急扯范长哭往后撤。范长哭又羞又恼,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正想借着众天师裂开一道口子的机会向前,但身后的扇形早已摆成,密密麻麻的绳索仍缠住范长哭。双方拉扯之间,范长哭虽略占上风,但要完全摆脱却又不能。
雪瑶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然而,范长哭只道雪瑶要乘机溜走,也就充耳不闻。
胡正天怕谢范二人汇合,仍是不住催促众天师,拖延得一刻,便多一刻的胜算。只是,众天师散漫已惯,且都是权贵的子弟居多,修为寻常,又从来没有操练过这种阵势,算是乌合之众,为时一长,隐隐然有泄气的败象。
此时,嘿笑声不再,但范长哭的哭声不肯就此停下来,一面哭,一面不失时机地抓着抓天师堂这个弱点,正一寸寸向前挪去,一寸,两寸,三寸……能得一寸就进一寸,多一寸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雪瑶有心相助,叫道:“快得寸进尺。”一直居高临下,看得特别清楚,立马转口道:“不,向后退!向后退!”
范长哭心想不错,却怒雪瑶点破,便仍喝道:“要你多嘴?我偏不!”突然收力,想将绷紧的绳索松下来,谋求脱身,却不料胡正天听了雪瑶的话,早有准备,一见到范长哭稍有异动,立马挥索套住了范长哭。
范长哭所依靠的只是勾魂索,此时勾魂索与天师堂寻常的绳索纠缠,也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雪瑶见范长哭脸都不知道在哪里,却偏又那么爱面子,看来,即使太上老君真的急急如律令,也救不了范乌龟,救不了范乌龟,也就救不了我。可恼也!
正觉绝望,忽听得不远处又再传来嘿嘿嘿的三声,正是谢三笑所发,比先前响了不少。
雪瑶顺声望去,大喜过望,叫道:“是……小白!”
范长哭再次听到嘿笑声,觉得响了不少,精神立马为之一振,登时向前行出一丈多,但一听到雪瑶改口喊小白后,又回到疲软的状态之中。
雪瑶急喊道:“是小白,小白被谢前辈拽着,谢前辈被青龙驿困着。”
雪瑶所言不错,此时小白正被谢三笑拽着,谢三笑也正被江富天率青龙驿上下困着,情形正如范长哭一样,只是两人的方向刚好相对罢了。原来,自谢三笑听得范长哭的哭声后,便一路上耍诡计,逐渐向范长哭所在靠拢。一番努力后,终于出现在雪瑶的视线中。
两人不能分离太久,谢三笑如何能记不得?他性子不似范长哭那样暴躁,也不似范长哭那样喜欢抬扛,而小白一路上也不敢置片言只语,因此能摆脱青龙驿的围剿。只是,此时青龙驿由江富天亲自率领,势力不容小觑,谢三笑的计策能使上一次,便难使上第二次,即使能使上第二次,效果也不如第一次,因此一路上磕磕绊绊,仍未能与范长哭会合。
小白听得雪瑶的呼喊声,也打起精神来,看到了雪瑶,立马喊道:“师姐,我在这里。”雪瑶喊道:“快!快过来。”
谢范二人心中又是一阵兴奋,虽是笑哭相和,遥呼答应,却颇有鸾凤和鸣之势,又各自拖拽得近了两丈有余。
雪地上,众马嘶鸣,两块大扇形正在逐渐接近;天地间,大雪飞扬,雪瑶与小白相对望,心中兴奋一阵胜过一阵。
若是谢范二人汇合,江胡两人所谋将功败垂成,江富天数度想加害谢三笑,但谢三笑总能神出鬼没应对,令江富天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无奈,江富天只能加入到青龙驿当中,与部下一起出力。青龙驿人数太多,又被勾魂索一通乱缠,且只是寻常的绳索,因此并非所有的天师都可以出力,但为了功劳,谁都不愿就此放手罢了。当下,叫喊声震天,出力却是装模作样。
江富天这一插手,无异于搅局,谢三笑又将身后的青龙驿拖拽了三丈,此时,与范长哭只有七八丈的距离。
雪瑶看得清清楚楚,谢范二人的面容逐渐焦干,开始有裂纹,如同树皮一样,再看那谢三笑时,虽然隔得远,但谢三笑身形奇高无比,也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原本极为煞白的脸色逐渐转黑,正是干裂的迹象。看来,两人所说的丝毫不假,一旦分离的时间过长,双方都会变成干尸。
风仍在呼啸,雪仍在飞扬,双方仍在僵持,只是谁也挪不动。
雪瑶喊道:“范前辈,将我甩过去,我拉住小白。”
这一次,范长哭不再驳斥,有心将雪瑶甩出去,只是心神不定,无法专一,且身上的勾魂索千缠百绕,分不出哪根是哪根,又如何驱役绑着雪瑶的那一根?
雪瑶不知其中的缘故,只道范长哭又再赌气,索性说道:“范乌龟,我有心相助你,你却爱理不理,姑娘我就让你们一起做真正的黑白无常,暴尸荒野算了。”
范长哭有苦难言,却也不屑向雪瑶解释。
谢三笑也有心放小白过来,却与范长哭的处境相同,无计可施。
成与败,生与死,就只差七八丈的距离。
雪瑶正想激一激范长哭,学着她的声调长哭一声,突然,天地间轰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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