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钥匙
没事就乐2021-01-26 21:243,193

  晚风透过窗帘,吹落林暮烟额前的刘海,有微微地凉。

  她习惯性地看向衣柜,准备拿一件外套,发现平日挂在那里的驼色羊绒大衣只剩空空的衣架,心下不觉一怔。

  她清晰地记得,这件外套披在了那男子的身上,似乎她的指尖,还保有那男人的温度。

  湖水结冰,寒凉刺骨。

  幸好自己练过游泳。

  回想自己在冰湖里的瞬间,林暮烟的思绪回归,猛然又是一惊!

  那湖里的冰,那男人身上的冰碴,都是自己亲眼所见。

  可她明确而笃定地记得,她入湖的时候,并未感觉到刺骨。

  否则,以她怕冷的体质,绝不会没有感觉。

  难道,自己没有着水?

  林暮烟急匆匆忙地跑去卫生间,翻找洗衣机里自己刚换下的衣裤,反复翻看。

  干爽如常。

  就像从未着一滴水一样。

  难道,自己虽然在湖水中救了人,自己却毫发未湿?

  是的,看见张逗逗的刹那,他也是表情如常,未见任何异样。

  那就说明,那个时候,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就是干的。

  不过一瞬间的事,怎么会没有水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三日前,水牢。

  寒山浑身是血地被绑在十字架上。

  他的对面,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胖乙,和强行压抑自己情绪的瘦甲。

  “寒山,我和红樱替你给寒叔、寒婶还有小棠,一起……,埋了。”

  瘦甲看着寒山呆滞的目光,因瘦了一圈而凹陷的双眼,将到嘴边的话转化成另一种形式,压抑万分地吐出口。

  寒山听闻,立时像被刀绞割裂一样,疼痛难忍。

  他的父母,他至爱的双亲和天真活泼的妹妹,竟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自己,也锒铛入狱。

  “我们也想等你回来再处理的,可天这么热,上面爬满尸虫……。”胖乙从未看到过寒山的眼泪,更没看到过隔着十里都能闻到臭味的尸体,竟直言道。

  可他话还未说话,就被瘦甲抢白。

  “寒山,你要坚强乐观点,我们和族长正在想办法……。”

  瘦甲试图说点什么鼓励的话,可这一句一句的,似乎屁用没有!

  别说寒山抱什么希望,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

  寒山的嘴唇张合几下,竟吐不出一个字,像嗓子里阻塞了泥土,干痒,苦涩,憋闷的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寒山,寒山,寒山……。”

  瘦甲和胖乙立时大喊着起身,摇晃着狱门,心疼地盯着地上的寒山。

  “我明天午时游街后斩首。如果你们还念我这个兄弟,把我抬到我爹娘的坟前,这辈子,我对不起他们,黄泉路上,我为他们开山劈路,搭桥过河。”

  寒山的脑袋窝在胸口,声音哽咽,沙哑,带着绝望后的阴冷。

  “寒山……。”

  胖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声音开始呜咽。

  “这是为啥呀?寒山?怎么会闹到这一步?”

  瘦甲猛的拍打一下狱门,眼泪竟也夺眶而出。

  寒山,怎么就成了弑亲的千古罪人了呢。

  “别哭,兄弟,来世,再报答你和族长,明天,别来送我。”

  寒山窝在地上,头也没抬,只是挥了挥衣袖,示意他们离开。

  来也空,去也空,人生缈缈在其中。

  自己已成了罪人,生无可恋,或许,追随父母而去,才是最好的解脱。

  此时此刻,何必再因自己,连累别人,让爱自己的人徒增伤心?

  “时间到了。你们快走吧。”

  狱卒的一声催促,像是刿子手行刑前的举刀声。

  “放心。不到最后,我和族长是不会放弃的。”

  瘦甲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呜咽的胖乙,艰难地向狱外走去。

  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为寒山讨回公道,无论如何,他和族长一定会坚持到底。

  *

  湖面上,水光粼粼,倒映着寒山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昔日俊俏的脸,已瘦骨如柴,甚至能看到青筋凸起,黯淡的双眸里,再不见闪闪发光的星星,满眼都是悔恨、疼惜和绝望!

  生无可恋,死有何惧?

  ”爹,娘,小棠,我来陪你们了。“

  寒山站在凉亭上,喃喃自语后,纵身一跃,飞入湖心,只一瞬间,湖面宛如激起一个微小的水花后,就恢复夏日午后的平静。

  人,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只是湖心的一抹微澜?

  寒山,置身于湖水中,感觉自己飘浮,轻盈而细小,可他的大脑,却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清晰。

  说什么荣华富贵,谈什么功名利碌,到了最后,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如果非说什么留恋,那就是妹妹的笑脸,父亲温暖的手掌,母亲慈爱的软语温言。

  可他们,却也回归尘土。

  如果,一切只是做梦,多好。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多好。

  可这一切,又是谁之过?是谁打破了安详与平和,才让自己沦落至此?

  是谁,杀了父母和妹妹?嫁祸给自己,置自己于死地?

  思及此,寒山的身体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像被水石激撞一般,浑身大力地抖动着,似有不甘,更似不愿。

  不甘和不愿?

  寒山猛然睁开了眼睛,握紧了双拳。

  生有何欢,死亦何惧?可是,谁在害他家破人亡,锒铛入狱,生不如死?

  不!他不能死,他死不起,他大仇未报,真相未明,他不配去死!

  “嗖!”

  寒山施展轻功与内力,准备踏岸。

  可他不仅未如常一样腾空而起,反而感觉双腿绵软无力,身体不断下沉,呼吸也渐渐急促,只一瞬间,喉咙里就灌满了水。

  他的身体,也随之下沉,渐入湖底。

  他拼了命的挥着手臂,试图抓起一根稻草,可任凭他的手疯狂摆动,却不见一人一物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可他不能死,亦死不起。

  他若死了,父母和小堂就真的是惨死无证,自己就真正的成为千古罪人了。

  喉咙里的水,已越来越多,他的头,也渐渐没于水下。

  一寸寸,一寸寸地下沉。

  可苍天知道,他的下沉,有多少委屈?

  如果苍天怜我,赐我力量吧。

  寒山的手,终于失了力气,飘浮于水上。

  现在,他唯一寄望的,只能是上苍了。

  寒山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

  “喂,你没事吧?”

  就在寒山的身体触到湖底的刹那,一个娇柔的手臂,抱住了他,托着他上岸。

  真好!

  苍天有眼!

  *

  “族长……。我没事。放心。”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寒山才缓缓睁开眼睛,确定熟悉的环境和可信任的人,悠然开口。

  “你醒了?寒山,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直守在榻前的红樱,看着面色红润的寒山开口说话,忍不住伸出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关心地询问。

  “……。”寒山淡淡地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没事就好,傻孩子。”

  族长看着寒山那不同往日闪亮的眼睛,忍不住叹息出声,却还要佯装没事人一样,轻声安抚寒山。

  “是啊,寒山,哪有啥过不去的坎?”

  瘦甲也吁了一口长气,笑望着寒山,试图说点轻松的话,可他的话刚吐出一半,就被红樱推了推胳膊,将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在哪找到的我?”

  “天心湖。”

  红樱疑惑地回答。

  那里离无尚城有三个时辰的脚程,荒芜人烟,时常有野兽出没。

  “你怎么去那里了?”族长一听是天心湖,又惊又怕,脱口喊了一句。

  寒山又是淡淡一笑,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所有人都像读懂了他的心思,默然无语。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我?”

  寒山知道,救自己的是一个女人。

  虽然他当时没有看清女人的脸,可他清晰的听出那是女人的声音。

  只是,她说的话,自己却完全记不得了。

  “额?不是你吹响了风笛吗?”

  瘦马回答。

  “我记得,那女人留下一件衣服,拿来我看看。”

  为什么她在救我的时候,浑身竟然没着一滴水?

  寒山皱眉思考,回忆当时的一幕,却无论如何,记不起她的脸。

  “给!这好像是什么动物皮做的,但你确定,这是一件衣服吗?”

  红樱拿起那件外套,淡然地递给寒山。

  果然!

  这件衣服上,也没有粘一滴水。

  否则,不会只是半盏茶的功夫,这衣服就这般干燥。

  寒山打量着那件衣服,将手伸进衣服兜里,里面装着一张纸片:圣轩艺术品服务公司,艺术总监:林暮烟。

  “瘦甲,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个女人。”

  寒山抚摸着还留有她余温的一块衣角,沉稳地吩咐道。

  为什么她不认识自己?难道还有生活在别处的城民,是自己所不知?

  “为什么找她?”红樱带着一丝酸楚地低语。

  她有点怀疑:刚才的女人,露胳膊露腿又露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儿女。

  “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我怀疑,她会是解开一切谜底的钥匙。”

  寒山深遂而凝重地看着窗外的远山如画,强摁下心底的不安。

  “族长,我饿了。”

  寒山拿掉盖在身上的棉被,笑着告诉族长。

  “好,饿了就好。”

  族长欣喜地盛了一点粥递到寒山嘴边。

  可寒山却接过那只碗,一仰脖,全部吞了进去。

  “还有,族长,红婴,瘦甲,谢谢你们相信我,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寒山放下碗筷,朝三人抱拳。

  或许,在无尚城,他能信任的,也能信任他的,只有这三个人了。

  “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陪着你,出生入死,绝不含糊。”

  瘦甲试探性地问寒山。

  他看的出来,这个男人经此一劫,眼神和心境都变了。

  可换了谁,谁不变呢?

继续阅读:第4章: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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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画之山河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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