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烟从断头崖回来,一直心事重重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时常抱着寒山,可从前叽叽喳喳的样子已换成了无尽的沉默,她紧紧地抱着寒山,像要把他搂进心里,时刻镶嵌在身体里一样。
“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吧,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寒山几乎把一生的柔情都给了林暮烟。
他也将无尚城的事交给瘦甲和小川他们,自己总是窝在寒山庄陪着林暮烟,甚至亲自下厨给她做吃的,可她总是以没胃口,不想吃为由,拉着寒山陪她,一刻也不想和寒山分开。
林暮烟从来不是什么萝莉,更不是柔弱的处处倚靠男人的小女人,可现在,她只想寒山能时刻陪在她身边,一寸都不离开。
每当寒山离开她的身边,她就陷入恐惧中,甚至于梦中惊醒,触碰不到寒山,她就有一种黑云压顶的窒息感。
可这种恐惧她无言以诉,无人能诉。
“没事,可能就是累了,休息一阵就好了。”
林暮烟拂在寒山的胸前,长发抚在寒山的脸上,青丝绕颈,帐暖情深,只是,他们二人如此腻歪,惹来小川他们总是笑话。
“对了,你的月事……。”
寒山想到这一层,急忙起身期待地望着林暮烟。
“正常,放心。”
林暮烟的心,突然燃起一抹羞涩,那一夜的纠缠,好像并未有任何天使光顾,她不知道,这是喜还是忧?
“母凭子贵”的恩宠,她也想要,可这样的恩宠她又不屑。
在现代社会,她见多了母亲为了孩子付出惨重,要辛苦工作赚钱,要照顾孩子吃喝拉撒,要监督他的心理和情绪变化,要陪她学习,培养特长,甚至还要忍受那个猪队友的很多坏毛病,忍受死亡的婚姻……。
可这样的母亲真的凭子贵了吗?
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这一段时间,林暮烟多么希望有个专属于寒山的宝贝及时出现,可以陪她疯,陪她闹,可以让她母凭子贵,永远地留在寒山身边?
可梦想终究是梦想,现实永远是现实。
她月事正常,根本连天使的影子都没看见。
她只能捱一天算一天。
只是,寒山是希望还是失望?自己根本看不懂。
“没事,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努力……。”
寒山揉着林暮烟的太阳穴帮她按摩,因为她最近总是头疼的厉害,她说,这样的中医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疼痛,他便不分时辰地按着,有的时候,她早上醒来或是夜里翻身,他的手都下意识地抚上她的额头。
每每这个时候,林暮烟的心就滴血一样的痛,她窝在寒山怀里,泪水打湿了寒山的胸口,可寒山再问她话,她又抹去泪眼,佯装无事。
她想,如果可以永远这样与寒山相守,她宁可不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宁可不再见姐姐。
“红樱怎么样了?好几天没见她了。”
红樱真的有了。
这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未出阁的姑娘出现这种事,是无尚城和红樱心里的结。
为了保护红樱,小川和寒山、瘦甲与红樱谈了好久,至于谈的什么,就连林暮烟也不知道,本来林暮烟是想单独和红樱谈谈,可他们几个大男人以他们哥哥的身份去找红樱,林暮烟去了反而不方便。
可他们谈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出来时,对红樱怀里的孩子却闭口不言,对红樱的男人也只字未提。
可顾辰却坐不住了,一个人奔到了红樱的住处,再未回到寒山庄。
红樱一直一身体不舒服,林暮烟一直心理不舒服,两两再未相见,只靠寒山他们偶尔带话,知道一些具体情况。
“她挺好的,那个顾辰天天让她躺着,什么事也不让她干,武功更是一点都不练。”
寒山说着红樱,一想到他们要当舅舅,小川和瘦甲比红樱还要高兴。
虽然他们明知道那个孩子是顾辰的,可红樱只承认那是一场误会,她对顾辰没半分情意更不可能与他成婚,小川和寒山他们也只得作罢,承诺会一起照顾孩子,与顾辰更无沟通。
“他们说什么时候成婚了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我怕……。”
林暮烟真的怕,她怕顾辰没有定性,不愿负责,或者哪一天突然回到二十一世纪,扔下红樱,这漫漫的一生,她一个人要怎么过?
“停止红樱的一切行动,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会以红樱捡来的为由,让她成为孩子的妈妈, 我们几个定会好好照应。”
寒山说的,就是红樱的主意,她说,她宁愿孩子没有爹,也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幸的家庭当中。
既然人家已经安排好了,自己还能怎样?
毕竟,很多事,林暮烟不便插手。
特别是现在。
她怕的不只是寒山不爱再她,她也怕,红樱和瘦甲、小川他们这一切的真相,知道姐姐是凶手之一,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不是帮凶?
他们要如何对她这个帮凶呢。
林暮烟似乎能想到红樱和小川他们那无奈而又愤恨的表情。
为免那一天无法为自己辩白,她从此刻起,就要少言少语少管事,少惹麻烦。
“寒山,周季白已经出关了。”
二人窝在一起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的时候,瘦甲突然推门进来,吓的林暮烟一个啰嗦,而寒山紧忙起身挑起棉纱裹住了林暮烟漫妙的身体,瘦甲更是捂 着眼睛退了出去。
“对不起,忘了你有女人的事。”
瘦甲连声道歉,感觉自己现在是孤家寡人的悲凉。
真是麻烦,二十几年都习惯了推门就进,现在因为一个人女人要学会敲门了,希望自己能时刻谨记这个事实,不要再鲁莽行事,免得寒山挖了他的眼睛。
“告诉兄弟们盯紧喽,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即报备。”
寒山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和瘦甲站在了院子里。
“已经吩咐下去了,还有,宝藏的事确有其事。”
瘦甲坚定地站在寒山的对面,目光清亮有神,憨厚的脸上,露出纯净的善良的一抹随遇而安的感觉。
“真有此事,真的与胖乙有关吗?”
“嗯。还有,和寒叔寒婶的死也有关。”
“嗯?”
寒山一听到宝藏与爹娘的死有关,疑虑重生。
他一直在查找爹娘的死因,一直没有个确切的结果,怎么在他和周家堡即将血战的时候得知了真相?
这是不是又一个阴谋?
“他们也知道宝藏的事,而且,他们知道确切藏宝之地,听周家堡的一个啰喽说,周季白在杀害他们之前,逼他们交出宝藏的的具体方位,他们不从,还喊人救命,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你回来的动静,无奈之下,他们才动了杀念。”
瘦甲知道,这一段是寒山不愿再提起的往事,可他一直在查找真相,他既然查到了,不可能不告诉他。
“这个啰喽的话可靠吗?”
寒山表面上风平浪静,可他的手指已握的发出重重的咯吱声,好像那手里握着的是灭亲的仇人似的。
“可靠。他是小川在妓馆认识的,花了几两银子,才吐了口,他也是周季白买来的宋奴,对周季白很是崇拜,可最近因为周季白占了他的老婆,他敢怒不敢言,所以牢骚比较多。”
瘦甲说的是事实。
因为小川将这个人带到他面前,向他借银子,才卖了这个消息给他。
“多给他点银子,让他留意周季白的去向,告诉他,消息若是真的,我重重有赏。”
一想到爹娘惨死,寒山就恨不得立即杀了周季白。
虽然周家堡是周季白一手创建,可近几年,他总是无故失踪,将周家堡交给底下的人监管,所以一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去向,听说,他一直易容示人,更让人无法知道他的下落。
“是。”
“调二十个高手去春风小筑,让小川务必保护好胖乙。”
寒山冷静地分析后,吩咐瘦甲,同时想到胖乙身上的宝藏地图,怕他像爹娘一样受害。
可是,他周季白忽略了,他寒山已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少年,无尚城,也不再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抢人就抢人的地方。
铁匠铺的兵器已经远近闻名,他无尚城更是人人可参战,人手有精良的兵器,他现在,不挑事,但也不怕事,真要战起来,吃亏的不会是他寒山。
“你和红樱,哦,不,你和小川随时等我信号,这要在大婚前,杀了周季白,去祭奠我爹娘。”
是人就要生存,要生存,就要行动,要行动,就必会有现身的机会,是机会,就要报了多年之仇。
“好!你确定了林暮烟和顾辰的来历了吗?”
瘦甲不是不信任林暮烟,他是不信任顾辰,一个油嘴滑舌的油头粉面的主儿,真的不像是可以守护红樱一生的人。
“放心。”
瘦甲和小川一直要求寒山查一下甚至确定好林暮烟的来处,他们说,昼防夜防家贼难防,可寒山还是坚持林暮烟只是他人生的钥匙,并不是他人生的绊脚石,更不会害他寒山分毫。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批宝藏?”
瘦甲试探性地问寒山,如果他问宝藏在哪里,以胖乙对他的感情,一定会带他前往,可他要怎么处理呢?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寒山会例外吗?
突来的宝藏,对于寒山和无尚城来说,是幸运还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