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话不投机，很快便停止了交谈声。
京城因为贾家之子坠楼的事，此时闹得轰轰烈烈。
陆清备受指责，陆家门前一片衰败的气氛。
陆老爷为了保自己儿子，进宫面圣多次，却迟迟没见到皇上，没机会开口帮儿子求情。
沐颜昭暂时在宫外调查有关贾家之子死亡的原因。
清幽阁的掌柜暂时被软禁起来，连同一帮伙计，在屋内叫天天不应，嚎啕大哭，以为自己会死。
“都肃静点，这里又不是菜市场！”
掌柜委屈不已，“官爷，我们都是良民啊，从来没干过坏事！”
“坏不坏的要等调查了才知道，你们最好老实点，别为难我们。”
沐颜昭来了后，在院子里设公堂，命人将其一一带上来拷问。
掌柜是方洲人士，今年刚来京城做小本生意，没想到头一年就出事，死了人。此刻他在沐颜昭面前诉苦，能从小唠到大，听得沐颜昭头疼。
沐颜昭耐心告罄，“说简洁点，别啰嗦。”
“大人，我真没杀人啊！”掌柜哭得跟泪人一样，娘唧唧的，看起来不像是骗人。
沐颜昭捏了捏鼻梁放松，坐在太师椅上轻轻摇晃着，声音凛冽的问：“那我倒要问问了，贾公子出事那晚，你们清幽阁在茶水里放了什么药？为什么他们喝下以后晕倒，在这期间，你们可有派人在房间里动过手脚？”
盛子勇在一旁拎着鞭子，光是站在那就足够让人害怕。
在盛子勇的阴影下，众人的冷汗一茬接一茬冒起。
“真没有啊……贾公子就点了一壶龙井茶，是我亲手煮出来的，不可能会出事啊。”
“期间没有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掌柜摇摇头，眼底的惊恐。
沐颜昭又问了其他人，皆是这幅表现，顿时有点烦躁。
问不出来，那就亲自去现场勘察。
命案发生以后，清幽阁内里外所有东西都按照原样来的，没有被乱碰过。
沐颜昭重新返回清幽阁，在那间房间里搜查，发现窗台上有明显的黄色砂砾。
“黄泥。”盛子勇解释道：“郊外就有个矿场，只有那里有黄泥，整个京城只有那里有。”
话不多说，沐颜昭乘坐马车来到矿场。
矿工们正在辛勤劳作，蒸蒸日下，汗如雨挥。
沐颜昭提着裙摆越过艰难的石头路，硌脚得很，走得不平坦，又有无数的小高坡，上去后容易滑倒，她格外小心。
盛子勇将管理矿场的头目找过来，质问情况。
矿场老板对他们点头哈腰。
“我们这儿管理森严，矿工除了回家探望妻女以外，其他时间都在这挖矿，或是在茅屋里休息，绝对不会外出。”
规矩森严，是因为这里的矿工，大多数是从地牢被送出来的犯人，因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要戴罪立功，变成这里的苦力。
沐颜昭扫了一眼，其他人时不时好奇抬起眼神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打量，看起来对她更多的是好奇。
“确定没有？”
“真的，小的不敢骗您啊。”
沐颜昭微微垂眸，盛子勇心领神会，大手一挥，让人在现场搜查。
方才离开清幽阁时，她先里面有一样值钱的东西不见了。
象牙被拿走了一只。
据说象牙能研磨入药，还能保佑平安驱除邪神，便有不少人在林间偷猎。官府下令喝止数次，抓了不少人，但依旧没能阻止这些人偷偷猎象。
这象牙卖给那些达官显贵，一只就能高达上千两银子，一对更是极品难求。
那人偷了象牙，说明缺钱用。
这矿场好比市侩，拜高踩低严重，连矿工之间也有经常瞧不起彼此的情况发生，互相打架斗殴、辱骂，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根据推算，此人的身手还很利落，能放倒贾公子的，身高应该不矮，个头应该很小。
盛子勇按照这个标准寻找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端倪。
连个嫌疑人都没有。
这里的矿工要么是营养不良，瘦得跟竹竿似的。要么就是蟑头鼠脑，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完全没有一个能打的，连扛镐子都费力呢。
盛子勇眼神失落，耸了耸肩，“没一个像。等会，你倒是挺强壮的。”
矿场老板笑道：“大人就别开玩笑了，这都是风吹日晒练出来的，每天在这监工，哪有时间去京城玩啊。”
排除了所有嫌疑后，沐颜昭陷入尴尬的境地中。
“你确定只有这里才有黄土矿？”
“对啊，这些矿有些用来锻造熔炉，还有挖玉石的……我最了解不过了，娘娘不信我吗？”盛子勇以为沐颜昭颇信任陆清，对他却没有什么信任感，一时间有点伤心。
沐颜昭没想到这种事还能争风吃醋，好笑道：“不是不信你，只是本宫太久没出来，乍然之下，竟不知哪里盛产黄土。”
她继续兜兜转转，找不到结果，难免心情郁闷。
盛子勇主动背锅，“或许是属下的消息有误……不如，派点人手继续在城里找找？说不定会有消息！”
沐颜昭摇头。
找也找了，她也乏了，再找下去，无非是浪费和拖延时间而已，没必要。
“不用找了，去贾府一趟。”
隔日，是贾公子体面入棺的第三天。
沐颜昭不想暴露身份，充当侍女前来吊唁，吩咐盛子勇：“待会在灵堂前，你尽量拖延住他们，我要开棺验尸。”
“……娘娘……娘娘你饶了我吧。”盛子勇一听这计划，还没实行，腿先软了。
人家都快下葬了，现在去开棺验尸，会不会太荒谬了点啊！
沐颜昭安抚道：“淡定点。要是等他头七下葬再查，一切就都晚了。”
“好吧，只是没想到娘娘的胆子那么大。”
“你怕？”
盛子勇的脸色一点点变苍白，可不是吗！谁面对死人会不怕？
他神秘兮兮地说：“都说这枉死之人会充满怨气化身厉鬼，娘娘难道不怕吗？啊！”
沐颜昭一巴掌狠狠拍到盛子勇的脑门上。
“少胡说八道，我们是为他查明死因，让他好些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