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昭一愣,压根不知道苏城的心理活动。
周庭筠想了起来。
“完蛋了……”
这是一个死局。
给的线索是找苏城,他能找到霍曲枭去救霍曲枭。
“我没记错的话,令尊似乎与霍王爷有一段渊源。”
霍王爷说的是霍曲枭。
沐颜昭不解其意,但是发觉苏城的脸色沉得吓人,明显就是有问题。
苏城又是敛眸看了眼玛瑙,才缓缓放入人手中,将人的手缓缓合拢。
他抿了一下又是变得干涩的唇,喉间泛苦,欲言又止,缓了口气,才轻声言。
“你和霍曲枭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那你知道吗?他们霍家为了蝇头小利,差点让我们苏家诛九族,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
一言出,沐颜昭登时跌坐在地。瞠目结舌,张着嘴断断续续说不出个完整的词来。起身后退一步垂首看着那人。
“不可能,霍家满门忠烈,霍曲枭为了剿匪下落不明,我不相信,一定另有隐情。”
不过片刻,沐颜昭就是翻身爬到了自己身前,撞击声不断响起。
她在哭。
周庭筠起身想要搀扶她。
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沐颜昭的额头磕在地上的闷响,她的嘴中念念有词,道尽了悔意。
“如果你认定了有问题,那我来道歉。”
连续几声之后,苏城便是再也受不了。让身边的人将沐颜昭拖拽起来。
她却还是要继续。嘈杂的声音环绕在耳畔,苏城脑海中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
聒噪零星的声音不断的的击碎刚刚连起的思绪,恨意,无奈,苦涩,迷茫。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交织,又被打碎。
苏城只觉得头疼欲裂,茶盏摔在案上。清脆的响声伴着呵斥镇住了所有人。
“给我闭嘴。”
耶朗疏手中支离破碎的茶杯划伤了掌心,殷红顺着指缝溢出,过往的一幕幕便也在寂静中忆起。
许久才略有生硬的开口。
苏城眉头紧锁,目光不沾人分毫。
“我只助你这一次,他非圣人。”
日后旁人常问他当时是作何想法。竟是愿出手相救。
但也只引的自己摇首,总是轻叹离去。
要问当时是何想法。也只是念着冬暖夏凉的清涧,青山的阳春白雪,日日的空山鸟语罢了。
苏城寻思,那过往,是霍曲枭的父亲欠苏父的,他不知他该恨些什么,他也看不过一个十岁的霍曲枭就此夭折
毕竟在下一届小辈。理还乱,即是可剪,那便也剪罢。
夜色寂寥。
夜色寂寥。
“你说…什么?”
“嗒。。嗒。。嗒……”
皇上盯着窗边的那一支树杈,它在风中凌乱,找不到方向,显得凄凉又悲伤,记忆中的那儿曾经开满鲜花。
树的枝丫敲打着窗户,明明是午后,窗外却比往日的雾霾天还要阴沉,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只一瞬,房间又恢复了晦暗。
他目光不移,装出一副不痛不痒模样,妄想蒙混过关。
“这样吗?”
可效果不尽人意,他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颤,脑袋里一片空白。
“那她现在呢?人怎么样了”
皇上沉吟片刻。
“人没了?”
他感觉到自己呼吸一滞,雨点砸在窗子上,窗外的画面变得模糊,视线愈来愈模糊。
他以为是雨,原来是泪。
皇上转头去看皇后,实现中的人儿似乎清晰了些,他感到热泪从脸颊滚落,落在地板上,落地声与匆匆来迟的雷声重叠。
皇后为他抹去眼泪,他撇过脸去。
皇上从不在人面前掉眼泪,皇后的手落在他颈间的玉坠子上。
“既然人已经没了,这坠子就扔了吧,不吉利。”
说着,皇后手上用力,竟生生地从他颈子上扯了下去。
他怔住了,一瞬间感受不到后颈的疼痛,也听不见雨声,似乎那坠子是长在他身上一般。
皇上感觉他身上的某一个部位被他狠狠地扯了下来。他疼,火辣辣的疼。
意识回笼,伸手去抢那坠子,皇后幽幽然一笑。
“臣妾知道,皇上一定是要的。”
皇后听到这句话竟也红了眼眶,她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举起那坠子,那是她第一次冲他发火。
“几年了!啊?臣妾第一次见皇上,皇上就戴着它,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死了!皇上难道还要一直戴着吗!”
“滚!”
月色朦胧,天空好似一张巨大的布罩住大地,千万星辰安静地在属于他的位置俯瞰大地。
老一辈都说,人死后,都会化作天上星辰看着自己的亲人。
皇上起初本是不信这种迷信的东西的。
他独身踱步于楼内后院里,春风送来阵阵花香。
他手中托着去年在瓷窑挑中的白瓷酒壶,那些重量里还有上好的酒酿,冷风送来花香又带去酒香,使得花醉人人醉这酒。
这番美景尽收眼底,若是哪朝诗人身处于此,定会诗性大发忍不住挥墨写下一首意境优美的诗,并成为千古绝唱。
皇上另一手提着灯笼,但这微光不能照亮什么,只是给后院增加了神秘感而已。
他走出一段路,身上开始散发出酒气,壶中佳酿半已下肚,脚步虚浮眼神飘渺,对着眼前景象半天聚不上焦,道一声好酒,挨着后院凉亭石凳坐下。
以后不能再饮酒了,严重影响了脑子的运转能力……
灯笼和酒壶都随意放在一边,月光丝毫不能影响星辰的光辉。
他略有吃力地抬起手,虚点漫天星辰,找到最亮的那颗,喃喃自语。
“那是你吗?是你吧,你从来都比别人高一头……”
他说完良久没有言语,随后噗嗤笑出声来。
“蠢死了,信这些。”
又是许久的沉默,他竟宛如孩童般笑了,笑了很久,却没人前来探望情况。
“……不好、不好,你这个夫君选不好。”他咽下一口佳酿,忍住反胃的感觉,难受的哼了一声。
“自知不善言辞,你很痛苦吧。”
皇上抬眸终是看回那颗最亮的星,它的星光不如刚才那么亮了。
再亮的星辰,终是会遇到比它更加闪烁的。
“柔柔…你之前总说我也有副好嗓子,却不愿多开口。”
此刻,他不再是皇上。
时间似乎停顿了片刻,在酝酿,在等待。
手指有节奏地敲打酒壶,
有黄鹂儿开嗓了。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这一答是牡丹亭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