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丁家的灵石很快就送到了，我将神识从玉戒中收回，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是不愁钱了。
不过这还不够，抢劫敲诈只是一时的暴利，我需要一个长期敛财的工具，否则指不定哪天，家里的矿就被予知那臭小子拱手送绿茶了。
桌上突然被扔下一只绣着可爱兔子的荷包，对面，曲书也冷淡矜贵地坐下。
我挑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兔子样式了？」
曲书也眼皮一跳，生硬道，「给你的。」
我当然知道，兔子跟他一点都不搭。
我拿过荷包，神识一扫，竟有些错愕，脱口而出，「老弟，你不会打劫了曲家的钱库吧？」
他的眼皮又跳了下，我从他矜持冷淡的目光中品出了点无语。
「不是。」大概怕我不信，他又补充道，「我游历得来的，给你。」
像是小孩子别扭的求和。
「弟弟真乖，长大了懂得孝顺姐姐了。」我眉眼漾开了笑意，调侃道。
他抿着嘴不说话，耳尖蒸腾着热意。
正当我打算再逗两句，熟悉的聒噪又响了起来。
「书也？」曲棠带着身后小跟班，从不远处的长廊走过来，穿过层叠的紫藤花，眸光晶亮，「你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不熟。」曲书也连眸光都不稀地给。
「噗...不好意思，没忍住，你们继续。」我以拳抵唇，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
曲棠面露痛色，声音都有些颤抖，「书也，我知道我才回来没多久，你不接受我，我能理解，但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又是这套，我都要看吐了。
不过今天的另外一个主角应该能带来点新意。
曲书也作为我一手培养的曲家继承者，虽说大部分时候都处于节能模式，但无论手腕谋略，可一点不比曲家家主差，论演技，肯定不会输给曲棠。
果不其然，曲书也像是被启动了某个机关，苍白的脸上顿时涌现了无措茫然，「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见你整日与予知呆在一起，可能不喜欢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弟弟，这才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到这，神色暗淡了些，病容染上了几分忧郁，苦笑着继续道。
「而且，在曲家我也想多跟姐姐亲近，只是你从来不愿看我...也是，我这见没几面的弟弟怎么比得上同你一起长大的予知，终究是我僭越了。」
「也许我该多来学校，这样你才愿意多看我些。」
曲棠这段数不够曲书也玩一个回合的，这不，现在风向转变，全部都在怜惜那渴求姐姐关注的可怜弟弟了。
曲棠就是这恶毒姐姐，还要装模作样地亲近弟弟。
我观赏着这出好戏，笑着抬起手，清浅抿了口手边的热茶，「嗯.....好茶。」
曲书也见对手已经被噎地说不出话，又恢复了平静淡漠的模样，看了我一眼，无言地离开了。
我噙着温柔的笑，上前拍了拍曲棠的肩，扬长而去。
11
又被堵了啊。
我合上手上的书卷，眸光冷淡地看着砚兰亭前站着的曲棠。
见对方欲言又止，我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忽然，一股力拉住了我。
我没有说话，扫了眼那只抓着我袖袍的爪子。
曲棠像是被我的目光烫到一般，迅速缩回手，「予幸。」
我没搭理她，眼神示意要搞搞快。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缠苦恼的情绪里，脸上扯出了个温良的笑来，「阿幸，先前因为楠楠的事，跟你闹了些不愉快，我知道你人很好，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相处……」
「打住。」我扬手制止了她，「曲棠，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空气静默了一瞬，倏忽，泄了声笑。
「予幸，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曲家大小姐吧？」曲棠眼中满是嘲弄，「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
我挑眉失笑，倒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想自己。
像是被这声笑激怒了一般，曲棠满是恶意地哑声道，「你不过是深山破落户里的孤儿，你以为予行护着你是在乎你，但他对谁都这样，你才回去多久啊？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很受欢迎吧？」
「曲书也是对你好，但我才是他真正的姐姐，你才是那个假货！」
「扑哧。」我抬手掩住没忍住的笑。
看曲棠快失控的表情，我勉强敛下笑，免得把人刺激疯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曲棠怒目圆睁，却还不及说话便被我打断了。
「这么着急来贬低我，怎么了？曲家没让你满意？」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她的痛处，不等她发作，我继而道，「曲老爷子压根不在意你，曲家家主帮着他心疼的小情儿处处欺压你？连看起来软弱可欺的曲书也，也让你处处吃瘪，我说的对吗？」
我每说多一句，她脸色便白一分。
我了然一笑，看着曲棠的目光里透着怜悯，「可是，当初是你非要回去的，也是你说不后悔的啊。」
「我从未说过我后悔。」像是要维持岌岌可危的尊严，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个胜者的笑，「我才是真正的曲家大小姐。」
「是吗？」我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就祝你，永不后悔。」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刺耳的瓷器破碎声和压抑的呜咽泣音。
12
砚兰亭一别后，曲棠像是忘了我这个前曲家大小姐，丁楠估计被她爹好好收拾了一顿，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看到我就跑，我也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倒是予知和曲书也像说好了样，前者每天雷打不动地往曲棠身边跑，后者时不时就长在我身边。
我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每天忙着倒腾自己的小金库，靠着课上学来的某黑学，活的越来越像个吃人不擦嘴的奸商。
「你的钱，太多了。」曲书也照例跟在我身边，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我跟他相处多年，知道他问的是这些钱哪来的，但却装傻不说，「当然得谢谢弟弟你补贴姐姐啊。」
他抿唇，却没有追问下去。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阔，不错，很识相。
他别过脑袋，耳尖红红的，「栖凤的钱庄有人闹事，不还钱。我已经找人处理了。」
「做的真棒！」我毫不吝啬夸奖，但心中却颇为感慨。
好好的名门望族子弟，愣生生被自己当作打手使了。
不过钱庄能初具规模，除了本金，也少不了曲书也以及背后曲家的帮衬，我也大方地让了钱庄的三成收益给对方。
「南边的历练场做到什么程度了？」我随口问了句。
他思索了一下，简单道，「大体完工了。」
「好，既然这样，就能赶上今年的秋集。」我嘴角微勾，仿佛看到白花花的灵石落进自己口袋的，「照夜清年年秋集都在自家后花园，也该腻味了，换个场子好让他们伸展下手脚。」
曲书也回想了下历练场投入的妖兽，对于是伸展手脚，还是断手断脚不置可否。
又商讨了些细节，曲书也便被传音回去处理家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找祭酒商量一下今年的秋集细节，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玄色身影。
哦豁，被抓包了？
定了定心神，我扬起乖巧的笑迎面走去，「二师兄。」
予山随意扫了眼远去的曲书也，没有说什么，我却意外品出了一股修罗场的气息，忙打哈哈道，「二师兄今天怎么得空来接我？」
他目光平静带笑地回望我，抬手帮我捡去头上飘下的细叶，「你把山上的草药薅走那么多走，我自然要来看看。」
我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目光游移，「有…有吗？」
可恶！师尊明明答应了不会说出去的！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难得露出了个揶揄的笑，「我猜的，师尊没有告诉我，只是山腰草地空了大片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我，「……」
师尊我错怪你了，但你真的好蠢。
我余光撇见了予山滑落的袖口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我一惊，脱口而出，「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不必挂心。」予山收敛了脸上的笑，拢下袖子，牵起我的衣角，「走吧，回家了。」
我沉默地跟上他，脑海里都是那道可怖的伤口，「二师兄。」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扯住拉着我的手，将那个藏了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除了予知，你们都不在意曲棠，甚至，厌烦？」
予山平静的神色凝住，露出了古怪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