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人查明消息时,吏员将名单封存,交给席承亲自保管。
之后一场简单的饭席上,席承坐在首座,端着碗认真夹菜吃菜,滴酒不沾,完全没有要应酬的意思,连话都没说。
只在王司长问他“饭菜可还满意”时,应了一声“挺好”。
几名官员找不到话头,没什么胃口,就先后借口离席,在偏厅外面的走廊里窃窃商议。
“知道为什么这次派个新人来么?就因陆少川在上个月的月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老城主说了一嘴,说‘虽是轮流监察制,但每轮人员若是不变,则依然会有营私舞弊之隙’,你们讲他是不是狗拿耗子?
“而老城主又是个重名的,最忌别人说他不公,又是月会那么个场合,多少高层眼睛都盯着,还是陆少川的谏言,哪能置之不理?
“这不,一纸下令,全部换人,第一个就拿衔名这事儿开刀,以往都是祁副统来监督,现竟掉了两级,找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兵小子。”
王司长:“他可不是一般的兵小子,能在他这个年纪当上都卫的,辟邪城二百年来找不到别人,他能力自然无话可说,也定是深得陆少川信任才能担得了这个监察使。”
“司长,陆少川那么说,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人冷笑道:“还用发现么?现在内城当差的,哪个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都连着呢,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利害,动一发则牵全身。
“连老城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陆少川那种蠢货非得戳穿,搅得人心不宁,泽世会那帮人把他恨得牙痒。”
另一人忧心忡忡:“只怕城主是早就想有所动作,就等陆少川来挑这个傻头,让他冲在前面当靶子,成为众矢之的,反正就这么一个赤炎都统,没人能动得了他。”
众人七嘴八舌,王司长摆摆手:“行了,都慎着些,对这个席承不能强拉,先静观其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现在‘我们’的孩子有多少上榜?”
“打点过的人中,七十二个被衔名,还有三十四人未中,全是贵族子弟,其中一个是泽世会一位区首家的孙子。”
王司长:“看这席承的态度,想在名单上换掉三十四个人估计很难,就让区首的孩子先进,现在不是正好暂缺了一个名额么?就从这个口子下手。”
不久,官员们集体“如厕”回来,席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粪。
为防舞弊,衔名的灵鹊被施术隐身,来去无踪,且又是白门饲养,只听主人摇光长老的指令,那老头儿脾气怪,没有一丝的办法可以左右,投名箱更是固若金汤无机可乘。
所以,要想篡改名单,就只能把力气用在监察使的身上,屡试不爽,每一期都让时任征兵司官员和监察使捞得盆满钵满。
这份名单现在就在席承衣襟里放着,只消随便勾几笔,就能彻底改变那些少年的命运。
进入预备团、再进三大兵团效力,不光是以后生计有了保证,更是能有机会爬上更高的地位,谋到油水丰厚的差事。
辟邪城在末世中靠结界苟全,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就意味着家族血脉能比其他人延续得更久。
稍有能力的父母,各显神通,挤破了头地给孩子谋路,没有能力的也想尽办法砸锅卖铁地铺路。
可见监察使一职的关键,此差之肥,比奶奶熬的老鸡汤的油还多。
果然不一会儿,王司长走到跟前来,看似闲谈地问:“席都卫,如果那只走失的灵鹊找不回来,这事该怎么处置?”
席承正眼瞧过去:“那这第二十期估计就只有九百九十九人了。”
王司长勉笑了笑:“新兵向来都是千人成团,独这第二十期缺了一个,又是席都卫负责监察,出了这等纰漏,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
席承破天荒地朝他一笑:“那王司长有何高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