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大营。
营区的主要道路都被扫了雪,其他地方也踩得到处都是脚印,潜入并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牧也因为在食堂被罚过拖地,知道那里前后有几扇门,又是第二次来找食物,很快便轻车熟路地避开岗哨,溜进伙房。
他超常的五感决定了耳力过人,直感敏锐,在很远之外就能感觉到人,最适合干这些偷偷摸摸、哦不,是暗中潜伏的地下工作。
灶上架着两屉凉透的窝头,粗看大约二十多个。
牧也把它们统统拿进包袱里,仓鼠一样勤劳又开心。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把这些窝头分到每个帐门外,然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让大家以为是教官大发慈悲趁夜送来的。
等他鬼鬼祟祟地扎好口袋,又抄走一罐酱,正要满载而归时,突然动了动耳根,听见一片起起落落的脚步声。
距离大概在五十步外,应该是四个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快走。】
巫桓能感受到他五感所感受到的一切。
牧也本来已经从后门离开,但他忽然认出其中一个人的脚步,迈动轻快,前掌着地。
【还等什么?走啊!】
但巫桓不能知道他的想法和记忆。
牧也有点奇怪那家伙怎么来这儿,想看个究竟,就掉头往回走。
【干嘛干嘛!偷了东西还不快溜?想被抓不成?】
“不会的。”
巫桓又呱唧呱唧地啰嗦,牧也自动过滤掉它的聒噪,潜到屋外窗下静静地等。
窗里出现亮光,最先进来的厨头是个胖子,他的脚步又沉又重,像泰山移动。
“你们这些当记者的可真辛苦,这么大雪还跑到这边来,行了一路辛苦吧,上头让我给你们弄些宵夜,先到这边坐会儿,火生起来就暖和了。”
“谢谢啊大叔。”
是颜锦清脆的嗓音。
厨头带着一个小徒弟在灶边忙碌起来,打开屉子,徒弟“啊”了一声:“窝头呢?”
厨头拍他一下后脑勺:“问你啊!窝头呢?”
小徒弟很委屈:“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
当着外人,厨头没再跟他废话,转头向二人堆笑道:“不好意思,我现摊几张饼,很快的,你们稍等一下。”
颜锦肚子咕叽一嚷,她还是笑了笑:“没关系,辛苦您了。”
牧也抿嘴一挑眉,这位“鹿村一霸”在家可不这么礼貌,出来学乖了?
又听她和同伴聊了几句,牧也得知他们来此的用意。
颜望年之前托人给颜锦在瀚文社找了份差事,省的在家里混吃等死。
她不爱写长文,但喜欢到处跑,到处跟人胡侃,近几份瀚文杂报上边边角角的小道八卦都由她搜集而来,再发表一些时事评论,反响居然很好,还收到了读者来信,请她多写一点。
瀚文社就开了个“城事杂谈”的专栏,她自己还取了个叫“幻月”的笔名。
这些,牧也和颜钊也都从家里寄来的信上知道了。
而颜锦二人这次来北部大营,是要采访从界外回归的赤炎军。
不过前段时间大雪封路,直到昨天才通,他们也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路面结冰,行路艰难,他们今晚刚到,大营让伙房接待,给他们填补一下肚子,明天再开始采访。
颜锦他们现在终于吃上了烙饼,牧也也悄然无声地离开。
回到淘汰组的小营地,元吉和穆千音没有如约在原地接应。
反倒是庖帐那块空地上亮着火光,黑压压围了一圈人。
牧也避开光线进入结界,从暗处回到自己的帐子,先把一包窝头藏到塌下,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走过去,站到伙伴身边:“怎么了?”
元吉一吓,看着他做了个口型:回来了?
他点一点头,把声音压成一条缝:“二十三个窝头。”
穆千音拽拽牧也,小声说:“刚刚有人发现字条上的留言变了,应该是教官给的提示,钊哥正在想呢。”
颜钊面对着字条,口中念念有词了两遍:“灯烛之火,位在申也。”
有人猜测道:“灯烛?是有灯烛的地方吗?”
“不。”颜钊摇摇头,“丁为灯烛之火,对应的是南方。”
作为前先锋组成员,颜钊在这里有着最好的文识成绩,被一众废物寄寓厚望。
“位在申也……申为坤,坤为地……”他忽然拨开人群朝外走,“应该是南方的地上。”
大家跟随他一道过去,绕到厕所后面,用火把照着地面仔细查找。
很快发现一块规整的长方形压痕,像是有东西落在上面。
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个四四方方的、手感像是木箱的东西。
不过摸得到看不到,八成是铁了隐符。
食物应该就在这看不见的箱子里,只不过先前都没往这儿查,谁会把满满一箱吃的放在厕所后面啊!
申根不由分说,对着无形的木箱一通敲打,也没能把这玩意儿整明白。
看不到就打不开,众人刚欢呼雀跃,下一刻又愁了起来。
牧也在心里问:“你能解开吗?”
【嘁,小儿把戏,我都不稀得瞧。】
“那你就是不会解咯?”
巫桓明知是激将,但又心痒痒地不甘就此认输:
【罢了,不让你见识见识,你还当本尊是徒有虚名,呐,我念一句,你学一句,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