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显(四)
月将离2021-07-06 12:512,101

  【好臭好臭!我受不了了,你自求多福吧!】

  牧也脑中的声音好像是被气味臭跑,丢下宿主撤回了灵府深处。

  这孩子又断片了,只记得自己被人装在麻袋里打,再睁眼就是在一个猪圈里。

  令他奇怪的还不止这个,刚才身上的打的地方好像不怎么痛了,连嘴角的裂口也已经长好。

  随即,他机敏地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走来,幽森的蓝光慢慢逼近。

  他害怕又是刚才打自己的那个瘦子,骑上猪就跑。

  此时还是被抓住了,他与这个拎着自己的大少年对视一眨眼,瞧出不是那瘦子,可也没准是一伙的。

  牧也倏地扭头,“啊呜”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席承心呼自己大意,眉头皱成小山高,痛倒不痛,有臂甲护着,主要是嫌脏,泥巴都蹭斗篷上唠!

  牧也想咬他,没想到被臂甲磕得自己牙疼,眼泪都快掉下来。

  一计不成,牧也便开始扭来扭曲地闹腾,嗷嗷瞎叫,差点从手里溜走。

  席承牢牢掐住他两边小肩膀:“别动!我手没轻重的,能把你胳膊给卸了。”

  牧也也不是任人擒拿的软蛋,胳膊被钳了就开始踢腿,拿一双泥巴脚往他身上蹬,往他脸上踹,还请他尝了一口带猪粪味的大脚趾。

  席承一个可怜的洁癖精,都快被整疯了,表情逐渐扭曲,但仍能努力保持君子理智而面不改色。

  他绷着脸,不发一语,把小家伙飞快拎到大路上,交给那边的长官,接着便要赶紧回宿舍换衣服。

  “那个谁,你回来。”长官发话。

  席承垂头丧气蹭过去。

  长官一摆手,派人绑了孩子,又指了个士兵对他道:“现在随他去衙里说明一下抓捕情况,我会跟你们团长报备。”

  席承:“……是。”

  他只得又和牧也坐进一辆大篷车、在雨中共度了一盏茶时。

  这孩子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手脚被绑了都碍不住他十分能闹,车轮刚一转动便想跳车尾逃跑。

  可还没起身,席承快一拍识破他的意图,一只脚往对面车壁上一蹬,死死挡住他去路。

  牧也一头撞上他膝盖,把自己弹了个仰倒,跌在车板上眼冒金星,疼得弯成一只大虾米,却也一声没吭。

  反倒是席承膝盖被撞得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他脑壳真硬,别说在孩子里,就连在预备团中估计都没人比他头铁。

  同龄人及以下,还没有哪个能让席承吃痛。

  “你叫什么?”他一只手把他拎到旁边,摁住肩膀让他坐。

  牧也不说话,抱着膝盖,缩进车厢的阴影里。

  “家住哪里?”

  他就是不说,上次告诉给那个大婶后,自己就被绑进麻袋了。

  席承便问:“你是哑巴?”

  “你才哑巴!”牧也突然瞪过来,黑暗中的眼白特别显眼,一双眸子灼灼地把他咬住。

  席承耸耸肩:“这不是会说话么,伶俐得很呢,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他又不说了,把头埋下去,身子随车歪歪晃晃,好像随时要睡着。

  席承也不再招惹他,闭目运息。

  篷车行至玄铁卫总衙,两人被一队卫士领着,走风雨连廊来到旁厅。

  有人端来水,三两下搓藕泥似的,给牧也洗了脸。

  接着才发现这小脏娃长得相当俊秀,细而笔直的锋眉横在额下,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小灵兽般的机警,一对耳朵有点招,就显得聪敏过人。

  面颊饱满,四肢和身条也匀称,是个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但那一身衣服太过粗朴,沾了雨泥显得邋遢,实在配不上他清俊白净的脸。

  “内城还有这种苦孩子?不可能吧,看脸也不像啊。”

  “光看脸能看出什么来?辟邪结界地广百里,越是靠近外缘,村落就越荒僻。这么个小孩子,要真是边界乡下的,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内城?不要命了吗?”

  卫士们正自嘀咕,却没注意他们口中的孩子,眼底正缓缓浮现出一层异光,幽暗的红色,藏在眼皮下面。

  此时从厅外进来一个凛凛生威的青年人,手扶长刀,一身玄甲。

  “校尉!”

  众人齐齐跨立,席承也稍挺了直背。

  听属下汇报了两句,那校尉看一眼席承,又把视线放到孩子脸上,两片胡子动了动:“就是你擅闯书塔?”

  “牧也”当了半天闷罐子,这会儿却仰起头,出乎意料地爽快:“是。”

  语气干脆,理直气壮,好像校尉问的是“那是你家吗?”。

  校尉面无表情:“你知道擅闯书塔是什么后果么?”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举该是个什么后果,两百年来还没人闯过书塔,如何定夺还得向上请示。

  不过闯书塔干什么呢?里面的书外面都有,又不是武库和灵石矿,居然还有阵法镇守,平白消耗灵石,很多人都觉得是多此一举。

  而小男孩并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他看,神色平静。

  本该是孩子特有的水灵灵的眼睛,却好像黝黑无波的深井,眼皮一掀一阖,泛出诡异的红光。

  沉默了足足三五句话的时间,“牧也”才开口,答非所问:“我要见陆少川。”

  大厅里所有人包括席承,全都同时一愣,有些吃惊地望着这个张口就来的孩子:哪里来的小狂徒?

  校尉鼻孔喷出一口气:“哪个陆少川?”表情有点可怕。

  “牧也”嗤笑一声,露出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轻蔑脸,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后生,用稚嫩的声音谑问:

  “难道辟邪城里还有第二个陆少川?自然是赤炎军团总指挥官、赤炎都统陆少川。”

  奶气横秋的。

  卫士们紧张地看向校尉,也不知这么小的娃哪里来的胆子和见识,寻常孩子应该讲不全这个头衔。

  校尉眯起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牧也,你跟他说我娘是尹桑,他就知道了。”

  “尹桑?”

  在场众人又狠狠吃了一惊,讶异程度比他刚才“要见陆少川”更甚,有个人差点没咬了舌头。

  席承也凝眉看着他。

  “你娘是尹桑?”校尉往后退了半步,眼里似有惊惧,“你、你就是那个孩子?”

  “牧也”歪着头,满脸疑惑地眨了眨眼,紧接着五官一阵抽搐,两眼突然翻白,整个人被抽了魂一样,全身僵挺,笔直地拍在地上……

  ……

继续阅读:第5章 灵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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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超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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