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牧也!妖核在后脑,切它左路!小心骨翼!”席承喊道。
【啧,他好啰嗦啊。】巫桓懒洋洋地抱怨。
几名赤炎兵正在合攻一只三人高的双头大妖,而那杵在肩膀上的与其说是头,更像是长了眼睛的肉瘤,睫毛有人的小臂那么长,每眨动一下,肉瘤上的青筋红脉全都跟着跳动。
它全身只剩剥了皮的血肉,骨头参差地张开,背后还长着一对只剩骨架的双翅,一看就是不断吞噬小妖与之融合的畸形体。
而这大妖似乎因为吞食了不少人而产生了人的思维,竟也听懂颜钊的话,骨头挂着两条肌肉的手臂缓缓抬起,想护住后脑勺。
牧也移动飞快,好像一道红色闪电,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蹿上它后背,站在后颈突起的一块带血的骨头上。
【啊,这玩意儿后脑勺好丑啊,闻着像上个月馊掉的泔水,我快吐了,呕。】
牧也神情平淡,指尖红光乍亮,陡然使出磅礴的力量,一爪下去,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右手直接插进后脑,扯出妖核,大妖轰然倒下。
【快丢掉,太难受了。】
混着血肉浆液,牧也把漆黑的妖核扔给席承。
他抬手接住,登时被黏腻的触感恶心了一阵,赶紧用帕子裹好收进背囊。
火霓裳扛着裂山大刀走来,扫兴地摇摇头:“身体这么大,核却这么小,还只是个妖核。”
席承一根一根指头仔细地擦自己的手,一边道:“没办法,界外三十里内的魔都被收拾干净了,只剩一些没脑子的低等妖。”
“牧也啊,”火霓裳看着他,“你动作也太快了,偶尔让我们练练手好吧,我整天扛着这么大的玩意儿很累的。”
他甩掉一手妖血,认真地点点头:“哦,我下次注意。”
说着,手中红光收敛,转眼消失。
席承笑道:“这几次界外任务都完成得不错,已经能熟练运用魔尊之力了,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吗?”
牧也张握一下双手:“还好。”
【你是还好,老子可不好,不好极了!】
巫桓觉得自己被白嫖了。
三年前,他发现一丝可以恢复自由的隐秘契机,想诱使牧也一次次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好撑裂灵府挣脱出来。
可白门那帮臭修仙的也察觉到了这点,不停给牧也喂药,喂的还都是稀世至宝。
那些东西加起来,不仅可以巩固灵府,修复裂痕,还能使他任意调用魔力。
牧也每回打怪,需要时就从灵府里抽取一点儿巫桓的力量,想用就用,连个招呼都不打。
巫桓却全然没有办法,只能任他嫖。
它也因此郁郁不振了好长时间,为了报复,每天都在牧也脑子里吵吵闹闹,破音烂嗓地唱歌,吵得他头疼欲裂睡不好觉。
然后,天权就教了牧也一套静心诀,把脑袋里巫桓的声音给屏蔽掉。
巫桓就自闭了。
现在无论它唧唧歪歪说什么,只要牧也不想听,它就得不到回应,任何埋怨都是自说自话。
而眼下,牧也脸上溅到妖血,下巴上有一滴没擦干净,鲜红的印子一样,席承忍不住伸手帮他擦掉。
牧也神情一顿,他赶忙解释:“呃,你这里没擦干净。”
“嗯。”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我们小也还是个孩子,小也啊,你可得留神,别随随便便被这种狗男人揩油,矜持一点。】
它急得像个生怕孩子吃亏的老母亲,可孩子听不见。
“席都统。”颜钊从奔跑的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跑过来,“搜查过了,附近除了一些小妖的巢穴还有些残留,其他地方已经没有妖气。”
“奇怪。”席承摸了摸下巴,“如果只有这一只妖,它的妖核这么小,怎么会释放出那么强的妖气?”
话音未落,这只大妖的肚子突然剧烈地膨胀起来,被打了气一样越鼓越大。
席承一声令下:“后退!”
众人刚退出十多步,那血肉肚皮一声巨响炸开,从里面走出一只人形妖,依然血肉模糊,身上布满涌动的筋脉,森白的骨头暴露出来。
“是被吞食掉的人。”席承握住纯青的刀柄,“在它体内再生了,应该还有第二块妖核,牧也!”
牧也刚要应声上阵,火霓裳一把拍住他肩膀:“慢,席都统,你也太偏爱他了,我的裂山……”
她单手挥起硕大的巨刃,朝人形血妖头上砍去,“……也该饮血了!”
裂山摧枯拉朽的力量卷起一阵旋风,而那人形血妖却在大刃来时,突然如水似的从中分开,柔软地化成两段。
一刀下去,裂山什么也没砍到,生生把大地劈出了数十丈的裂缝。
而成了一摊血水的妖飞快移走,眨眼的瞬间,又绕到她身后迅速聚集成形,一根白骨忽然从血肉中伸张而出,直朝火霓裳后背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