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陆少川成为赤炎都统,几乎是与百里今吾上任城主同时发生的。
当时界外正在进行一场大战,魔帝玄刹和魔后红练联合发兵攻打辟邪城,六十万魔军潜伏在外,趁两千名赤炎军团外出探索时突然发动袭击,当场变成一场兵力悬殊的围剿。
陆少川一上任就遇此挑战,但他非但没有慌乱手脚,还在不断调整战术的同时设计诈降,分化玄刹和红练,使他们的魔军自相残杀,最终败走。
陆少川以两千赤炎军击退六十万魔军,这本就是不可能的奇迹,而且无一人死亡,这场堪称神一般的战役被载入了辟邪城史册,成为课本中的内容被后世所学习,坊间戏曲和话本也源源不断地演绎和传唱。
也正是因为此战,从不收徒的天枢长老破例将他收到门下。
自那之后,陆都统威名盛极,民间呼声沸腾,声望一时无两。
人们开始崇拜陆少川,百里今吾精心筹划的想要与白门抗衡的泽世会计划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可当时的百里今吾却拿他一点没有办法。
辟邪城宪章上明确规定,城主只有治理权和管辖权,负责行政和人事,没有绝对的兵权。
兵团虽名义上属万钧阁下辖,但遇上战事,就必须听从军团总指挥官的安排。
这也是初代建城人为了平衡权力而不再使人族出现皇帝那样集权的制度所设立的方法。
对辟邪城来说,掌握了兵权的人,无异于掌握着辟邪城的最高实力,也要肩负起最大的责任。
历任赤炎都统和玄铁卫指挥使都担当着这份职责,前者是战斗的主力精兵,负责对外出击,后者负责城防和内部治安。
陆少川就更是如此,同时拥有军中声望和民间拥戴。
百里今吾智在算计,他深知此时陆少川的地位不可撼动,便决然不会去跟他硬碰,不光力挺他的所有决定,还总是对他做出谦恭敬让之态,让人觉得陆少川气焰嚣张而心生不满,意在捧杀。
另一方面,陆少川能者多思,曾经提出了很多改进辟邪城制的建议,除了赤炎军内部的一些调整,还涉及到万钧阁,包括官吏年度考核、裁撤冗员等很多方面。
他一心为公,看到有可以改进之处便要寻个方法,甚至熬夜草拟方案。
可小人不领情,万钧阁里受影响的人不免开始怨怼,暗地里怪他管好自己的赤炎军团还不够,还要把手伸到万钧阁来,纷纷到城主那里去投诉。
这些人来得越多,百里今吾越是高兴,但他总拿一句“陆都统也是为了辟邪城好”来搪塞,接着照章行事,这就更使陆少川在官场之中遭人记恨。
而在他的诸多提议里,最要紧的一则便是针对贵族。
这些贵族都是二百年前建城人的后代,他们自诩有功之后,初始便占有了城中大量的资源,一代代开枝散叶,几个家族越来越庞大。
贵族在很多方面都有优先权,比如优先住进内城,优先为官,优先分配灵石等等。
在百里今吾的“支持”下,陆少川的意见逐步实施,取消了贵族的大部分优先权,只保留他们在内城的宅邸和乡镇的一些田地。
这倒在其次,在贵族的利益中,纳妾是他们最看重的一点。
辟邪城的平民一夫一妻,而贵族一妻多妾,有些黄土埋到脖子的老爷们还偏要整个五六房,将年轻女子困在深宅大院中,自己无力碰,也不让别人碰,好像就是为养着观赏。
这种风气百害而无一利,更加有损于人族的繁衍,陆少川想彻底禁绝贵族纳妾,可谓动了贵族老爷们的底线。
他们哪里肯任人布置?联合上书万钧阁,要求百里今吾出面解决。
然而对于这些因陆少川而利益受损者,百里今吾一面压、一面哄,将他们不满的矛头从自己身上转向陆少川的身上,使他不仅受到同僚的排挤,还被贵族憎恨。
一来二去数十年,就无形地培养起一批妒恨陆少川而眼红的家伙,这便是日后对付他的主力。
不过令百里今吾没想到的是,陆少川在四十岁时的修为已登高阶,数十年过去依然保持壮年容貌,自己却日复一日地老去,心中不免失落和妒忌。
两相斗法,最忌先死,谁能熬到最后谁就能赢。
百里今吾自知活不过陆少川,便加快了布局的速度,必须在有生之年把他扳倒。
而在数十年的长远谋划中,他不知用利益拉拢了多少玄铁卫和青囊的要员,使他们成为自己的亲信,连玄铁卫指挥使都成了自己的女婿,然后再让他们往外拓展人脉,泽世会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可这还远远不够,内城玄铁卫大半被腐蚀成了酒囊饭袋,整个结界一万卫兵加起来,也敌不过两千赤炎精兵。
再拖下去,百里今吾也没多少年可活,他必须要在有生之年将辟邪城的最高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传给嫡长子,辟邪城将来便会由百里家族牢牢把握,
三年前,他终于等不了了,做出一个大胆又颠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