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觉得淘汰组日子太过清闲,两位教官又不见了。
这次还带着整个庖帐和一个伙夫跑了,连同里面的锅碗瓢盆、粮油米面、油盐酱醋,一粒盐巴都没留。
他们还“贴心”地在原地的柱子上扎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留言:伙食自理。
“我就说!”元吉一拍脑袋,“昨天看到三个人鬼鬼祟祟地朝外搬东西,原来是在谋划这事儿!”
薛隐元满脸崩溃:“这可怎么办啊,你们谁会做饭?”
他不出声倒不引人注意,一出声大家才想起还有这么个把女孩子扔到后面当垫背的货,都嫌弃地离他远一点。
二十个饿了一夜的肚子,就等着早上来块烙饼填补寒夜的空虚。
这下可好,别说热乎乎的烙饼,连烙饼的锅、烙饼的面和烙饼上撒的芝麻都他娘的没了。
震惊!
全员陷入了短暂的惊默,为冷寂的肚子默哀。
颜钊在庖帐的空地上仔细搜寻,然而教官除了那根扎着留言的柱子和四枚帐钉扎在泥里的洞,什么都没留下。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做饭的问题,是连食物和水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上头不想养这群废物,要把他们统一饿死。
申根不到三句话就开始焦虑,空空的胃长而曲折地叫唤了一声,跟狼嚎似的。
“我知道了!”他讲起话来虎声虎气,“一定是让我们自己去打猎!这个简单!”
打猎是他们村祖传的绝活,他说着便朝营外跑,刚冲到辕门,就一头撞了个仰倒。
头铁的不怕痛,他纳闷地摸摸脑门站起来,又闷头往前冲,结果还是一样。
前方明明空无一物,却好像有面高墙堵着。
申根不信那个邪,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接着拿头“嗵嗵”往上砸,看着就好疼。
而他每撞一下,撞击位置的空气中就有淡淡的金光散射开。
看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就只有申根这个脑子长在脚后跟上的全然没有察觉。
颜钊过去拍拍他:“别撞了,这里被布了结界。”
申根转过脸看他,脑门红彤彤,两道鼻血流下来:“什嘛?”
颜钊:“……”这人怕是个傻子吧。
他随即组织大伙分头查探,探出了结界的全部边缘,最后确定他们被困在小营地里出不去了。
跟傀儡兵偷袭那晚一样,说明这的确又是一轮试练。
不远处悬崖上覆了雪的密林中,有两个人正往下望。
席承看着营地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影,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便笑了起来:
“这也太残酷了吧,连饭都没的吃,咱们当年在预备团的时候,苦虽苦,却也从没受过饿。”
“淘汰组嘛。”教官笑了笑,“方法自然与其他新兵不同,看起来是散养,但没有训练不是不训练,强迫训练是提不起他们的精神来的,只会让他们感到厌烦和畏惧。
“得让这些人认识到麻烦来临之时不会提前打招呼,如果自己平时不努力,躺着度日,那遇上真正危机就必死无疑,淘汰组的试练是为了激发他们潜在的自觉力。”
席承挠挠眉上的疤:“看起来还挺有趣,不过他们要真饿死了怎么办?”
教官:“放心吧,他们组长叫颜钊,原是先锋组的,十分优秀,好像是故意考坏而到这个组来,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在想什么。”
“颜钊。”席承寻思片刻,“姓颜?和那位颜先生……”
“正是颜先生的长子,说来我以前还专程去听过他的讲演,可后来先生隐居到鹿儿村就很少见到了。哦,那边,那个孩子,叫牧也,是颜家的养子,平时话不多,不太引人注意,不过上次试练表现还不错。”
席承淡淡“嗯”了声,目光追着牧也,看他和几个伙伴漫无目的地游荡。
“诶,听说你杀魔立功,右迁了,现在该叫你席都领了吧?”教官搭住他的肩,“都领大人不在军团呆着,老往这儿跑干什么?干脆从改行过来吧,淘汰组的教官清闲是出了名的。”
席承笑道:“军团横竖也无事,没见过把散养当训练的,长长见识还不行么?”
“可我怎么听说前两天结界发生震动,陆都统带了几百号人去北界,你也去了吧,到底什么情况?”
“没事儿。”他摆摆手,“就是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回来了。”
席承本想跟牧也套套近乎,打听一些八年前的事。
可等他刚有了空,牧也就被分进淘汰组,进行封闭式散养。
这里不像大营,一个成年人单独现身过于引人注意,他便时常观察,想找出牧也作息的规律,等他落单时再接近过去。
可无奈他身边常跟着一个圆头圆脑脸上有雀斑的男孩和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儿。
这三人形影不离,颜钊有时也跟他们呆在一起,想要单独找牧也谈话可谓不易,还得另寻合适的时机。
此时,在席承和教官两人头顶的树梢上,一只传目鸟转动白色眼珠静静地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