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
“启禀大人,萝幸轩里里外外一处不漏,并无查获。”
慕槲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挥手令人退下了。
而秦恫此时眼里透着一种绝望。
慕幸来不及细想,匆匆作别。
离开时,她看到阿逢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浅,心中沉痛,她是代自己受了罪。
“瞧把主母能的,大半夜搜嫡女的院子,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吧。真真是两个蠢材,不堪一击。”慕幸出了门,见到赶过来的慕青聆和素月姨娘。
素月姨娘扯了扯慕青聆的袖子,“在外面休的口无遮拦。”
凉风一吹,慕幸背脊上又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她顿了顿,从另一条道回了萝幸轩。
她在梳妆台停下脚步,果然不见桌上的胭脂盒。
“香榭,阿青给了你什么好处?”她没有回头,眼睛狠狠一闭,“来人。”
“是。”
“赐香榭一百大板,就在院子里,我要亲眼看着她受赏。”
“小姐!”香榭不敢相信,她惊恐着睁大眼睛,“小姐饶命!求···啊!”
话还没有说完,板子已经落下。
先前二十板子就已经将白鸟打的鲜血淋漓,这一百板子下去,哪承受的了呢?
“小姐,香榭不懂,为何罚香榭?”
“你不懂?”
“香榭对小姐忠心耿耿,小姐想打想罚香榭都认,可小姐,您得给香榭一个理由啊!”
又是一板子下去,疼的香榭从背脊开始发麻。
“奴婢跟了您十五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这么罚我,不给我一点解释的余地吗?您怎么忍心?奴婢可是香榭啊,奴婢从小和您玩到大,替您背锅挨罚,嘘寒问暖。您睁开眼看看,您打的人是香榭,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无关紧要的人。”
“是不是这个贱婢!”她忽然恶狠狠的盯着香榧,“您是受她的蛊惑,您一定不会想要罚奴婢的。奴婢对您忠心不二,天地可鉴!”
香榧心头狠狠一跳,这么听下来她都差点儿心软。那小姐呢?
慕幸一笑:“既然忠心不二,那就乖乖受罚,等罚完了,再说说自己是如何忠心。那样我更容易相信些。”
“不,小姐,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她慌乱了,“是,是我下的毒!”
慕幸站在她不远处,闻言冷冷道:“寻到客船就可以将我舍弃,见我归来便又寻求庇护,如今,胭脂里混进的封喉散亦是你的手笔,你倒说说,我有何对不住你?”
“小姐,是香榭鬼迷心窍,香榭错了,求您饶了我,求您。”她痛哭流涕。“小姐,您一向最疼香榭了,这么多年来您可是香榭最最亲近的人,”
“饶你?你以为我会饶你?”慕幸笑的凉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饶你。”
香榭眼睛一亮,她扯住了她天青色的裙角,用力的揪着,“奴婢陪了您整整十五年,您说过,奴婢永远是您的姐妹。”
“你还记得啊,可惜,我忘了。”她微微弯下腰,一用力,将裙角扯出。
“不,饶命·
慕幸眼底泛了红,她怎么会忘了呢?她何尝不是给过她机会?可终究是人性本恶还是天意难违,二人还是走到了这幅田地。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阿青害我?”
“二小姐,她帮我报了杀母之仇。”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阿青帮你报的仇?
这些年,慕幸曾为了她那欠下赌债的哥哥花了多少心思才没让他被赌坊打死。
她那弟弟,是她亲自找了学堂送去念书。
她还给了她些银钱,让她修缮了家中石屋·她已经是掏心掏肺了。
慕幸咽下心头涌上来的怒气,道:“一百板,若没打死,你们陪葬!”
香榭最后听到的话就是这句,她已然被打的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香榧不自觉点点头,这个不忠不义的丫鬟,早就该打杀了。
她看着主子纤薄的身影,心中又生了一丝恻隐之心。明明还这么小,可身边总是危机四伏,贵人也是有贵人的烦忧阿。
“你做得好,胭脂交我吧。”
香榧讶异的抬起头:“什么胭脂?”
“不是你事先藏起来了?”慕幸也有点惊讶。
那日慕青聆突然造访,慕幸觉不妥便让香榧在外间留意,而后,慕青聆令花音去用饭,香榧便亲眼目睹,花音找到了香榭,二人鬼鬼祟祟。
“奴婢离的有些远,并不知晓她们所谋何事啊。若是早知,定然早就禀告小姐了。”
什么?
慕幸快步走到内间,倏的掀开珠帘纱幔,一男子正坐在榻上悠然品茶,还举了举杯子,示意她坐。
那嚣张随意的姿态,仿佛她才是不速之客。
慕幸愣住了,只因那人不是旁人,而是曾在那波贼人刀下救出她,并且安排了两个将士护送她回府的摄政王,赢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幸心中暗暗戒备。
“封喉散可是西域之物,你一介女流怎如此遭人嫉恨。”他说。
“那便要问害我之人了,不是吗?就好像,您为何在我闺房一般,只有您才知道为何而来。”
赢湛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十分摄人心魄,好像有一圈圈的光晕,慢慢将人吸进去。“大概是姑娘在院中心狠手辣的模样太过腥气。”
“您杀的人不计其数,怎的到我这儿就是腥气了。合着您杀的都是飞禽走兽?”
“倒是小瞧了你。”
“有何赐教?”
“你不必如此伶牙俐齿,我不会伤害你。”说完,他将毒胭脂拿出来,推向慕幸。“恰巧觉得这东西好玩就拿在手上多玩了会儿。”
慕幸垂下眼帘,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窘色:“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介怀。”他看着她的脸,微微将视线下移,想要再看一看那双雾气缭绕的眼。
“于公子是举手之劳,于小女却是大恩德。方才还妄图用言语激您,实是不应该。像您这样的大才,如此豁达明理,正气凛然,定然是不稀罕我这小小的唐突。”
他挑了挑眉,心想,这马屁拍的还挺溜:“行了,我只是夜里无聊,恰巧到你房顶了。别多想。”
话音一落,赢湛已经无声离去。
慕幸表情一滞,恰巧到我的房顶,恰巧玩了我的胭脂?究竟想做什么?
府邸外,赢湛对着暗处吩咐道:“派人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