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幸轩的院子里跪满了仆从。
“女儿给父亲主母请安。”慕幸盈盈一福。
“我们慕家大小姐还真是守礼。”秦恫的声音便阴阳怪气的响起。
慕槲冷哼一声:“去哪儿了!”
“回禀父亲,女儿有些事情耽搁,所以回来晚了。”
秦恫憋笑:“你有什么事情,你一个女儿家家的会有什么事情要你亲自去忙,还忙到这么晚。老爷,她把我们当傻子呢。”
“给我跪下。”
她们本就在院子里等,地上全是鹅卵石。
慕青聆火上浇油:“爹爹,地上跪着太疼了,阿幸姐姐定然也不是故意要晚归的。只是今日恰巧被我们撞见了。”
“今日被我撞见,平日里没人过来她岂不是更无法无天!”慕槲怒火中烧。
“老爷您消消气,女儿大了不中留啊!我正好在给她看婚事,等她嫁人了自然就懂事了。”
“你说!你去干什么了!”
慕幸平静的看着他,“摄政王邀女儿前去赴宴了。”
无论如何,她今日做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一切努力就都是徒劳。
白鸟匆匆过来,阴险的目光掠过慕幸的头顶往秦恫去了。
秦恫佯装大怒,道:“好啊!你竟然与人苟合!”
刺裸裸一句话,院子里骤然寂静下来。
“你说什么?”慕槲皱了眉头。
“老爷,大小姐与人无媒苟合,居然还不知羞丑的把野男人带进府了!”
轰的一下,慕幸想起被安置在柴房的少年。
她道:“父亲,那个少年一身是伤,女儿不过是带回来医治。哪儿想到主母神通广大,随便就往女儿头上安帽子。”
“谁信呐!外头兵荒马乱的,哪个有这么大善心去救人。”秦恫道。
慕槲正色问道:“人在哪儿!”
秦恫快速的回:“就在柴房。”
“女儿想着男女有别,又不知道此人底细是以救回来之后就安置在柴房,正想去禀告父亲,不想被有心人先作了文章。父亲明察,把人带过来便真相大白了。”
“爹爹不用奔波,女儿去把人带来。”慕青聆笑着请缨。
慕槲没有说话,便是默认的意思。
素月跟着慕青聆出来,不解道:“看大小姐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谁知晓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姨娘,你可瞧好了。今日我要让她翻不了身!”
“你走慢着点儿。”素月扯了扯裙角跟紧。
很快的,慕青聆推开了柴房的门,愣住了。
素月奇怪地从后面踮脚往里看,月光顺着门框柔和的洒下来,映照着里面的少年不似真人。
“我的天!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皮囊。“素月惊叹。
慕青聆也是回过了神,她摇了摇男子的肩,试图唤醒他。
“姨娘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入眼的男人啊!”素月还在感叹。
陡然间,一抹明黄闯入慕青聆的视线,她快速的扒开男子的衣领。
“嗳!你不可以!”素月捏着帕子的手一个劲的摆,恨铁不成钢的说着,“虽然好看,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反复确认这是货真价实的明黄色,慕青聆紧张的口干舌燥,最终变成坚定和狂喜!
她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定定的看着男子,道:“姨娘,我们要把他藏起来。”
“你知不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把慕幸这个拦路石踏碎,你竟要放弃?你糊涂啊!”
“姨娘,听我的!事关紧要,女儿这辈子的前程全在这一刻了!”
她说的郑重,素月才狐疑的点了头。
而这厢,秦恫依然拧着眉毛,教训着慕幸:“阿幸,你怎么能走这条路!我知道,你这是长大了,可我们是什么人家,你以为你是前朝的公主,还能养面首不成。”
喝了口茶,她鄙夷道:“当真是不知所谓!阿逢,你可要记着,千万不能学你姐姐。”
慕槲神色阴沉沉的,一句话都没有说。慢慢的,院子里也是一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爹爹。”慕青聆回来了。
慕槲抬起了头,所有人包括慕幸都紧盯着她。
“柴房里确实有个男子。”她一脸悲哀,“姐姐,你何苦作践自己。”
说完,一个男子双手被缚,踉跄着被素月扯了进来。
灯火照射下,一张清秀的脸展露在大家面前,白白的皮肤,弯弯的眼红红的唇,倒确实是招人喜欢的容颜。
可他并不是慕幸救的男子。
他低着头,眼睛往上瞅,猝不及防就碰到了慕槲森然的视线。
“老爷饶命!小的与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求老爷成全!”
慕幸瞥了慕青聆一眼,突然间就明白了。“阿青好手段,想来就是柴房没有人,你也能造出一个人来吧。”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去柴房看到的人就是他呀!素月姨娘可以作证。”
那男子立马点头:“阿幸,你怎么能这么翻脸无情呢?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慕槲冷声质问:“你不是说,他伤重吗?”
秦恫说:“老爷,你看这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哪儿是伤重的样子,怕是伤风都没有。”
慕幸深深一拜,不起。“回禀父亲,此人穿着白衣,若是真的从柴房出来,怎的身上竟然一点柴灰都没有碰到。父亲,实是有人诬陷女儿。”
慕青聆一怔,果然看见自己身上也是沾染了好几处柴灰,而那男子身上一尘不染,一副飘然欲仙的整洁模样。
“方才,你说去赴宴?”慕槲忽然问起。
心思斗转,慕幸点点头道:“是,摄政王邀请女儿,去赴他的私人宴会。”
“荒唐!摄政王?私人宴会?谁人不知道他赢湛和老夫是两个阵营,他怎么会去请你参加聚会!”
慕幸道:“女儿说的句句属实。”
他摇了摇头,道:“你给老夫说实话,是不是去私会这厮了!”
“老爷明鉴,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辩。妾的意思,咱们送她去清平庵,静静心洗洗俗才是。”
清平庵,去了那儿,这辈子也就青灯古佛毁的干干净净了。
慕青聆嘴角隐晦的勾起,与素月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偷梁换柱,让慕幸彻底完了!
秦恫得意的摆弄着衣袖,这可比让她嫁的不如意还要解恨。
“老爷!摄政王来了,奴才请他在前厅喝茶呢。”
“废物!你不会说老夫不在吗?”
“奴才该死,是因为摄政王说今日大小姐在宴会中表现突出,他是代替世族来送礼的。”
“什么?”
慕幸在世族扬名了?还是才名?慕青聆怔怔的听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去赴了宴?”慕槲诧异万分。
“女儿对爹爹不敢有隐瞒。”
“老爷,摄政王还说让小姐亲自出去收礼。”
秦恫挑着眉,表情僵在脸上,只得看着慕幸随慕槲一步步去往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