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灯下,铭叔拿着搜到的小瓷瓶跑下来。
“铭叔,这瓶子的来历可能查的出来?”老太太道。
“这瓷瓶是从晋国来的,全部都登记在册,奴才比对一下库房就能知晓。”
“哪些人有?”
“这···素月姨娘有,还有,主母。”
“秦丫头。”老夫人皱了皱眉。
慕青聆悄悄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素月不在,忙是吩咐花音去寻。
“是,母亲,妾身这就安排人去寻素月。”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用,先把你的库存比对一下。”
秦恫淡了笑意:“母亲要查我的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妾是个商人,库里物件太多太繁琐。若是要寻处这么几个小瓷瓶,恐怕寻到明天早上也寻不到,累了您和老爷的休息可就是罪过了。”
慕幸心中讶异,此话有理有据,占情占理,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又为对方考虑,漂亮极了。
慕槲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安抚老太太道:“母亲,您就不要管这事儿了。放心交给儿子来查,儿子的本事您还不了解吗?”
“哼,老身太了解了。这府宅里的阴私事儿可不少,也就你一个觉着天下太平。”
“就是知道,所以这些年儿子恪守本分,从不花心思纳妾,就这么三个信得过的女人。您放宽心,去歇息吧。”
她却偏过了头,喝道:“铭叔,还不派人去对库?”
老太太铁了心要查,慕槲只得让铭叔前头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主院站定,秦恫冷着脸将库房门打开。
慕槲对她说道:“你别不高兴,母亲也不是怀疑你,我们搜一搜,对一对,自然就洗清了嫌疑,日后没人敢嚼舌根子。”
老太太嘴角扯了扯:“正是,出了这样的证物,若是不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搜查一遍,日后有些人难免胡思乱想。”
“儿媳不敢。”秦恫低眉顺目的福了福身。
大多数时候,秦恫都不敢违抗他们的意思,最终都是顺了他们的意,这次也一样,特别是她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更是步步为营。
慕槲赞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搂着斯卿又是细声安慰去了。
秦恫看着他,别开了眼。她想,生了儿子又如何,不过一妾室。
正在这时,素月悄悄出现在了人群当中。
紧接着,香榧也回到了慕幸身边。
轻轻摇了摇头,香榧安静的住了嘴。
铭叔从库房里跑出来,在老太太跟前噗通跪下,汗水顺着鬓角从下颌处滴在青石板上。
“铭叔,你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眸光朝下,大惑道。
秦恫也是直起了身子:“铭叔,捋直了舌头好好说话。我秦恫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老太太。”他欲言又止。
慕槲看了眼老太太,对铭叔道:“阿恫是我夫人,慕府的当家主母,你应当知道拿捏轻重。”
老太太冷哼一声,又拿余光瞟了一眼噤声的慕槲,道:“你说吧,库房里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冷汗涔涔。”
“确…确实少了一个晋瓷。”
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下人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去。他们怕死,主母谋害子嗣这等丑闻,他们怎么能知道,他们怎么敢知道。
慕老太太阴鸷的眼神射向秦恫那张苍白无力的脸,道:“秦丫头,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秦恫转身走了两步,再回过头来,便是对着老太太说道:“母亲,妾成天脚不沾地的忙,库里头多的是数不清用不完闲置的物件。哪天少了那么一件两件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您可不能听这奴才的一面之辞。少了个瓷瓶就觉着是妾要害了小公子,这儿媳可是不服的。”
显然,是调整好心态,变成泥鳅一般了。
环视一圈,她拿帕子捂住了嘴角,又说道:“媳妇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做,不过就是存了些银钱。供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张嘴,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的腰带。老爷,您觉得妾身有谋害小公子的心思吗?”
这话,含义可是深了去了,牵扯的前朝后堂也是海了去了,局外人不明白,剧中人可是一点就透。
慕槲一怔,哈哈笑起来:“夫人开哪里的玩笑,自然是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
“噢,丫头说的也是,老身是糊涂了。”
秦恫一笑,扯了扯帕子,“母亲明察秋毫,不过是想借着媳妇的嘴说出来罢了,”
可真真是绵里藏针之余又捧了老太太一把,慕幸失笑,秦恫倒是越来越有当家女主人的范了。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铭叔依然颤抖的厉害。
果不其然,当铭叔讲手中的小木偶人高高举过头顶,将身子匍匐与地时,周围的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那个木偶,竟然是苗疆巫蛊之术。
慕老太太往前坐了一些,弯腰去看。待看的清楚上面的生辰八字之后,又是吓的重重的躺倒在狐皮椅上面。
“你,拿去给她看看。”
秦恫避了开去,恼恨道:“这不是我的东西,快拿开。”
说完将木偶踢到了地上,咕噜噜滚两圈,停在了慕槲脚下。
“老爷,这是有人想要陷害妾身!”她竭斯底里,看着慕槲蹲下来把木偶捡起,却一点半点也不敢阻止。
“秦恫。”慕老太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亲。这是有人要陷害妾身,妾身根本就不懂这个邪术,怎么可能去做这么丧心病狂的木偶。”
慕老太太打断她:“你不用解释了。”
“母亲···”
“罢了,老身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平地一声雷,直接是要把她休掉!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断了她的活路,出了慕府,她秦恫何以生存,不过被人凌辱白骨一堆的事。
“老爷,您不会同意的,对不对。”
慕幸看着父亲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摇了摇头。
“铁石心肠,我早就应该明白的。”秦恫眼睛通红通红,可就是没有掉一滴眼泪。“没有我,我看你慕槲用什么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这却是要决裂了。
“母亲,母亲,您千万不要这样说。父亲绝对不会轻易休妻的,您是清白的,我信您。”慕逢聆扯住了秦恫的袖子,哭出声。
“阿逢,你怎么不懂,这连环计是把母亲套牢了的,挣脱不开。”她用力掀翻了慕逢聆。
“秦恫,你疯疯癫癫的再说些什么。谋害子嗣,滥用巫蛊,老身若是把你交给官府,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不过是看在你这些年有些苦劳,饶你一命罢了,竟然还不知足吗?”
“是了是了,你是可以把我秦恫处死的,老太太,那么让我这个将死之人来告诉告诉你,我死了之后,你们面临的局面吧。”
慕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深深的法令纹遮掩住了细微的表情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