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叔大惊,第一反应便是关门!
已经晚了。
林放右手捏着门板,一分分往里推,他毕竟年轻力壮,蛮狠地挤进屋里,又反身一脚,带上了门。
喵叔脸色惨白。
他怕归怕,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立马拿手机打算报警,却被林放一把抢了过去。
“你、你是谁?入室抢劫吗?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什么随便拿……”
他索性装到底,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结结巴巴道。
林放拿出手机,在通话记录中找到他昨天中午打给自己的那个号码,回拨出去。
喵叔的手机立马响起来。
“不认识我,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约我在来福士见面,又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始终不出现?”
林放缓缓道。
他说话调门不高,神情也谈不上凶恶,只是每句话都带有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感觉像是站在飓风的中心,别说平等地对话,连对视都不敢。
林放朝四周环视了下,客厅和朝南的房间里全是猫笼,只有朝北的小房间搭了张行军床,卫生间的台面上也只摆了一支牙刷。
“你一个人住?”
他轻轻说了五个字,却叫喵叔听得毛骨悚然。
一个人住怎么了?
一个人住,意味着就算杀了我,都不会有人发现吗?
他趁林放没盯着自己,悄悄地往厨房去。
林放目光停留在茶几上。
茶具、烟缸、电视遥控器……乱七八糟的一堆杂物中间,赫然摆着他那枚象牙琴枕,他拿起来,摩挲两下后放进口袋。
“果然是被霍达拿走的,我的事也是他告诉你的?”
喵叔没接他话。
林放微微蹙眉,转过身,只见喵叔站在厨房门口,手里已赫然多了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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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一口气奔到7号楼底下,气喘吁吁按下电梯。
电梯停在十楼。
心脏还是咚咚狂跳,她努力想冷静下来,却始终无法做到,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喵叔的最后一句话:“这个小疯子,别说他现在隐姓埋名,就是死了埋了,都得拉出来鞭尸!”
电梯门徐徐打开,谢剑虹从里面走出来。
谢鹭惊呆了!
谢剑虹就像没看到她一样,把年幼的谢鹭抗在肩上,父女俩笑着跑进花园,拿着玩具水枪互相滋水,玩得不亦乐乎。
电梯门再次打开,这一次门后面是整个消防站,小谢鹭穿着爸爸的大靴子,摇摇晃晃,差点绊倒。
“爸,你回来了?”
谢鹭热泪盈眶,恍恍惚惚地往里走,突然警铃大作,谢剑虹迅速换上防化服,和战士们一起跳上消防车。
“鹭鹭,留两块月饼给爸爸回来当宵夜!”
他笑着对自己招手。
“爸爸别走!回来!”
泪水模糊了双眼。
谢鹭揉揉眼睛,父亲消失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电梯还停在十楼,橘红色的数字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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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楼,01室。
喵叔高举着水果刀向林放刺去!
林放一个背摔,把喵叔重重扔在猫笼子上,笼子里养尊处优的母猫们一个个上蹿下跳,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骨折了!骨头断了啊!帮我……帮我叫个救护车,好人长命百岁!”
喵叔倒地哀嚎,痛苦翻滚,嘴里一边喊着“我要死了”,一边却偷偷捡起刀子,再度偷袭!
林放知道他耍花招,就地一滚,扣住他持刀的手腕!
两人在客厅厮打,一个年纪老迈,一个有伤在身,一时间倒也僵持不下,几个回合之后,两人到了阳台,林放觉得机会到了,揪着喵叔胳膊便朝阳台的铸铁栏杆上猛撞!
撞到第三下,喵叔已经吃不消了,手里刀子当啷落地!
林放动作连贯地将刀子一脚踢开,手肘下压,喵叔的半个身子便被送出阳台外。
向上看是蓝天白云,向下看是停在地面、小得像玩具般的车子,喵叔吓得紧紧抓着阳台外的金属晾衣杆,腿肚子簌簌发抖。
“小疯子,别、别真疯!咱有话好商量,你……到底想干嘛?”
林放轻轻牵动嘴角:“这话问得有意思,你偷偷调查我,还拿着刀子招呼我,却问我想干嘛?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我来问你吗?”
“是你闯进我家,我这是正当防卫!”
“那为什么要骚扰谢鹭?金渐层不便宜,你爱财如命,却主动送她,不过是想和她套近乎,怕她不找你,还特意自报家门?”
林放注视着粘在喵叔胸口的猫毛,“只是你万万没想到,7号楼1001——来的人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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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今天早上。
林放绝无仅有地睡过了头,等他一觉醒来,谢鹭已经上班去了。
楼下,罗美玉正对着林浩楠高声喝骂,林放应该就是被这骂声给吵醒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也好像揣了件什么事似的,整个人心神不定。
他躺在床上,右手按压着疼得快要炸开的额头,强迫自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仍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上出了纰漏,不安的感觉反倒越来越强烈。
罗美玉的骂声愈发高亢,隐约能听到是她嫌林浩楠的狗毛沾在她新买的黑色醋酸阔腿裤上,怎么都拍不掉。
林放一激灵,霍的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起昨天约自己去来福士的胖老头穿的黑色POLO衫,衣服上似乎也粘着类似宠物毛发的东西。
他也养宠物!
是他!那个说要送谢鹭小猫的人!
他如梦中惊醒,立刻打开电脑,把昨天因为偷懒而转文字的语音又重新听了一遍!
没错,就是那个声音!
送小猫不过借口!他有意接近谢鹭,最终目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林放啪的阖上电脑。
强忍着痛楚披衣下楼,在大门口遇到林非,便是这之后的事;连打十一个电话,也不是为了阻止谢鹭见霍茵,而是为了阻止谢鹭见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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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楼阳台上,喵叔命悬一线。
他啊啊大叫,鬼哭狼嚎道:“十楼!十楼摔下去要死人的!小疯子,这事儿不能开玩笑,你快放我下来!我以后再也不招惹谢鹭,我见着她我都绕道走!你信我,我再跟她说句话,我就是孙子!”
林放无动于衷,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手上加劲,揪住喵叔的领子又往外提了提,喵叔登时双脚离地。
“一个孤寡老人擦玻璃的时候失足坠楼,听上去还挺合理的。”他像是在盘恒,“所以如果伪造现场的话,一会儿我只要在窗台前垫个椅子,然后再放点玻璃清洁剂、旧抹布……”
喵叔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声音都变调了,“我说!我说!我就是求财!我不像霍茵,谁放火关我屁事……现在股市绿油油一片,我被当韭菜割了好几茬了,那两个卖琴枕的,一口一个财神的叫你,你就当我被痰迷了心窍,想跟在屁股后头讨口汤喝。”
“你想要多少?”
“不要了!一分都不要了!您高抬贵手放了我,我这条命就当是捡回来的,你过去那些事儿,我直接嘴上拉封条,让它烂在肚子里!”
林放沉吟。
喵叔这种人,阴险狡诈,又出尔反尔。
对付这种人,承诺根本就别想了,因为说了也是白说,他也不像霍达,有什么软肋可以让自己拿捏,给钱堵嘴反倒是最简单的,但这种人往往还自带一种属性,那就是贪得无厌,要了第一次就会要第二次,无休无止,就像养了条吸血的水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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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鹭在一楼等了很久,电梯始终卡在十楼没动。
她怀疑电梯坏了,想想十楼也不算太高,便从消防楼梯拾阶而上。
经过十楼过道的时候,她发现电梯其实没坏,不知是谁把平常靠在墙角边的红色灭火器箱拖过来抵住了门,自动门关不上,电梯自然下不去。
谁干的?
为什么破坏电梯的正常运行?
只是单纯恶作剧吗?
谢鹭皱起眉头,但她没空细想,走到01室的门口,按下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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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门铃一响,刚刚还哀求讨饶的喵叔突然眼露凶光,一挺身子,直起脑袋狠狠撞向林放左肩!
他年轻时也是混社会的二溜子,早看出来林放话放得狠,却始终只有一只右手能用上力,心知他昨天二楼跳下去伤得不轻,刚刚装孙子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寻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又岂会错过?
这下变化来得猝不及防,林放一声闷哼,后退两步,痛苦蹲下身子。
喵叔已飞扑到了门口,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