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院使妙手回春,侍候三朝国君,医术如何,在座的都有目共睹。
且随便换一位懂医术的,也不可能诊错此常脉。
可得知到如此严重的皇家丑闻,朝臣们无不后颈发凉,缩着脖子压低存在感。
尤其自家哥儿被不知名男子玷污,是在给皇帝戴绿帽子,他们就大气不敢出。
燕炤也得用腿靠住龙椅扶手才能稳住身子:“血气方刚好男儿,又如何做到美人坐怀不乱,程院使如此说,莫非陛下……患有隐疾?”
燕炤看似问程院使,眼神却瞥向刘茂庆。
怀疑人生的刘茂庆双目失焦,没及时领会燕炤之意,他在回忆往昔春宵美景。
每每接手过妃嫔,榻上都狼藉不假。
而且有敬事房管事太监守在内室,他能允许皇帝无作为?
皇帝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
不过刘茂庆确实想不通,为何皇帝从不灌龙气进妃嫔体内。
一个流连花丛的高手也无法如此谨慎,何况是初出茅庐的小皇帝,找不洞口才算正常,次次不留脚印便有大问题了。
且洞口不像无人踏足,皇帝又装疯卖傻,他才没有怀疑,现在想来真是疑点重重。
皇帝当真是个傻子吗?
程院使解答了燕炤的疑惑:“臣方才已经说过,陛下身强体壮,没病。目下应当找出混淆皇家血脉之人,严惩不贷。”
朝臣们的小心脏就像锅里翻炒的板栗子,随时准备炸口。
有部分是为淮王——没有侄子侄孙,淮王就能自己上位,无需再浪费时间辅佐,但现在左右都不行了。
还有部分则是为自家的哥儿——此事一旦盖棺定论,私通罪名轻则秘密处死,重则牵连整族命运,他们担不起。
“皇家威严岂容这般挑衅!”
“可后宫非太监不能入,谁能如此作为?”
“呵,淮王不是进出自如吗!”林坚望向燕炤,声音响亮极了。
燕炤皱眉道:“林相慎言。本王走访慈宁宫教授陛下课业,午时便离开皇宫,可不曾去过妃嫔寝宫。”
林坚道:“那王爷授课有御书房不用,为何偏偏选在慈宁宫?君太后不管是何身份,王爷身为男子,也应该避嫌才是。”
朝臣们冷汗淋淋,不是在讨论陛下子嗣吗?怎又扯到慈宁宫与王爷身上了?
燕炤道:“先皇仙逝,君太后郁结于心,需要陛下陪伴开解。”
林坚道:“六年不见起色,张太医未免名不副实,当请程院使到慈宁宫看看。”
不等燕炤找理由拒绝,皇帝终于吭声了:“林相与淮王皆是为君太后着想,何必争论高低?而今半年未见,想必君太后病情不稳定,劳请程院使再随朕走一躺慈宁宫吧。”
关乎君太后安康,燕炤又不能当着朝臣面拒绝皇帝的孝心,但皇帝言行举止的转变却教他非常意外。
早朝因此提前散了。
朝臣们惶恐回府,没有哥儿嫁进宫的或者哥儿没怀孕的都等着看好戏,而有孩子的则准备后路去了,或是秘密弄死孩子,或者父子一起抹除,或者全家辞官跑路。
君太后得知皇帝请程院使看诊,波澜不惊地接受了,只是因为没见到燕炤微微皱了皱眉头。
程院使道:“太后脉虚力薄,但无甚大碍,静养食补即可。”
病症半字与郁结无关,如此就不能再成为燕炤拜访慈宁宫的理由了。
想要解相思,非冒险不可。
程院使完成使命离开。
余幸将血脉混淆一事告诉君太后:“儿臣夜里沉睡,什么也不知。”
林凝这才落了黑脸,他接受燕炤操控熙国皇帝,但重点在‘熙国’二字,非熙国皇家血脉,他无法容忍。
毕竟皇帝血脉与燕炤出自同源。
在他眼里江山就是燕炤的,但燕炤为他放弃了江山。
那么就必须由燕家血脉坐稳龙椅。
谁教他肚子不争气,如何都怀不上燕炤的孩子。
“此事本宫会彻查清楚。不过妃嫔们已经与其他男子苟合,无论是否知情,他们也不得再留宫中侍奉陛下。至于那些个有损皇家颜面的杂种,本宫会清理干净。”
林坚不赞同地提醒道:“孩子无辜,还望君太后手下留情。”
余幸:“程院使嘱咐君父静养,怎可为此事劳心伤神,儿臣自己处理便是。”
林凝意味深长道:“嗯,我的容儿长大了。”
眼下皇帝在明面上还是一国之主,虽然政务军事不能服众,但君太后与燕炤也不敢大张旗鼓撺权。
至少他们得忍到皇帝死期,除非燕炤放弃服众与民心。
于是赶在消息扩散之前,余幸让林坚接走所有孩子,伪装成暴力处理掉,隐姓埋名养在宫外。
余幸无法阻止他们的出生,但可以送他们新的人生。
原世界线里,这些孩子都死了,只有冯皇后的皇子多活了十四年。
处理好孩子们,余幸没怎么动妃嫔,挑出有异心的送出宫,其他都继续养着。
毕竟突然毫无缘由的遣散后宫,容易引起民众恐慌。
而且很多妃嫔牵连前朝实力,实在不宜动粗。
然后得知消息的妃嫔们都过的惶惶不安,肉眼可见的削瘦,也不敢再跟刘茂庆偷腥了。
倒是娴雅宫那位愈发红光满面,门槛被皇帝踩烂,快哉得很。
正值春雨连绵。
赵向云炖着春笋大骨汤等小皇帝下学。
现在林坚可以光明正大进御书房教皇帝读书习字,即便已经教无可教,也可借此商量夺回军政的计划。
君太后毕竟困在深宫之中,只要林坚想,林家的权势迟早易主。
赵向云也写了封家书给父亲,将小皇帝的苦楚困境说了,还极尽夸赞之辞。
如此成为了小皇帝最坚固的后盾。
“云儿!”
低沉悲伤的呼唤伴随着窗棂关合声响起。
伫立于窗前的赵向云视线被断,看不到绵雨清洗桂花之景,也阻隔了照在脸上的霞光,屋内只剩柴火燃烧的昏沉暗光。
赵向云尚未反应过来,后背忽然附上无比熟悉的热源,以往的他必然对此欢恋不已,可现在他却想挣脱。
“茂庆!你我身份有别,莫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