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无所觉地含住,舌尖刚刮到花膏便化成清甜的水,散开一腔莲香。
“唔!好甜好香啊!”他意犹未尽地砸吧下嘴。
一旁的摘星楼弟子看得肉直痛。
楼下大堂等热闹的拍客们都听出来了,直骂他们白嫖浪费,很是替昱王不值。
昱王没有走,他不信普通商贾能拿出三亿两黄金,就算是掏空伏天寺帮忙,相信他们也凑不出一千万两。
他在等,等他们出丑再去维护,至少能将花膏忽悠回来一半。
如此才能不虚此行了。
出去跑腿的摘星楼弟子轻功快,一刻钟后办好了取款手续回来,确定交易完成放行,递上收据欢送道:“小师傅慢走!”
守门的摘星楼弟子看到收据上盖章的三亿两黄金,下巴都收不回来了。
余幸收起花膏,替明朗取下帷纱遮住脸,这才接过收据,撩开黑纱帘,随手往楼下一扔,看向斜对面的天字五号窗:“王爷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区区三亿而已,就是再多两亿我邱家也是出得起的。”
拍客们争先恐后轻功跳起抢收据看,于是不幸扯成两半,又推搡着拼在一起。
“确是黄天钱庄的印章不假!”
“谁听过邱家的名头?”
“我帮邱家护过镖,一路包吃包住,工钱也给得很大方。”
“哟!我在邱家医馆取过药呢!”
“巧了,我身上穿的这套衣裳便是在邱家裁缝铺做的。”
“商贾真的……如此赚钱?”
“临国时也常看见邱家产业,其实三亿两黄金对邱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邱家乃魔教放在中原的眼线之一,行事低调得很,在商路上不怎么出名,但产业链却无声无息侵入了各国。
直到今日拍卖会才得以曝光。
余幸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到时候武林盟要端邱家也只剩空壳了,所以完全不担心。
“夫君我们回家罢。”他挽住明朗胳膊,大摇大摆下楼离开。
昱王气得掀翻了席几,眼底不掩阴狠劲:“有钱买花膏也得有命用!”
皇家一向视万民为蝼蚁,他们自己才是掌握蝼蚁生死的神,邱家生意做得再大又如何?在权力面前,钱财的确都是粪土。
这时摘星楼弟子忽然在门外道:“昱王殿下,明盟主有请。”
昱王自诩高贵不可侵,心中不屑与江湖莽夫为武,可想到刚才落了他面子邱家夫妇,还是摆着笑脸去了内院。
摘星楼主薛行治正与明铮上座品茶,见昱王来了,也没有让座,除了当今圣上,他可不向其他皇家人示弱,只摸着灰白的胡须,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继续跟明铮说:“我那大徒儿与云掌门联手便足以牵制他们。”
“莫要小瞧了秋骨,他敢独身前来京城,定有脱身之法。”明铮烦躁不安地捏紧拳,他虽然不知晓秋骨功力上限,但二者远远不够,恐怕他与薛掌门同去也未必能讨到甜头。
昱王得知伏天寺一行乃是魔教教主与护法,气焰顿时熄灭了。
他的命可比花膏值钱!
于是昱王夹着尾巴回宫找皇兄回报,正好拿魔教教主当了挡箭牌。
想跟皇家合作围剿秋骨的明铮:“……”
薛行治看出明铮的异常,暗道年轻人果然欠缺稳重,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咻——嘣——!”
日落西山,红月登天。
窗外高空的烟花犹如血滴散落,那藏在霞云里的浅月都好似侵染了血色。
“咳咳!”薛行治见此呛了茶,忙掷下茶杯,以拳捂嘴闷咳,匆匆站起身往外走:“是不惟在求救!”
明铮不禁心生胆怯,面颊血色褪尽,若非薛行治催促得紧,他的屁股怕是要跟椅子长在一起了。
但自创神策的凤倾史都能败在薛行治的手下,何况是秋骨呢?
·
余幸的马车才刚出京城不远,就被恭候多时的云霜拦下。
数十位弦音阁精英弟子怀抱七弦琴与横刀的摘星楼弟子围困住马车。
钟不惟在前当领头羊,佩刀轻盈一挥,像是切蛋糕似的,削掉马车车顶连门的前半截,弟子们紧随其后祭出刀影弦风。
余幸不想拥有他和老婆相处回忆的马车碎成渣,掌风一推化解掉他们的招式,忙搂紧明朗的腰,脚尖一踩飞落至河边。
“咻咻咻——!”擅长隐匿的叶深鸣,身形一闪进树林,紧接着从四面八方飞出金银杏镖,中伤了好几个弟子。
云霜站在后方抚琴辅助。
悠长萧杀的琴音起奏,裹挟着雄厚内力,犹如千金铁塑包裹住每一寸皮肉冲撞收缩,如果让普通人听到,不消片刻便会被音波碎成肉泥。
余幸早已封掉明朗听觉防备弦音阁的攻势。
至于自己,提前放出护体罡气后,现在不过耳朵痒痒而已。
但金镖的轨迹却明显不稳,叶深鸣可抗不住云霜的琴音。
“弹得如此聒噪难听,真是糟蹋了这好琴啊。”余幸随手掰了根树枝当剑,提溜着老婆穿行在人群里,剑势迅如风,身形快如影,唰唰唰敲晕一众弟子们,包括钟不惟,随后趁云霜未反应过来,上前夺走她手里的琴,往背后的河里一抛。
“咚哗!”
水花激烈地拍打水面,琴身带着云霜的心一起沉落了下去。
“你竟也改练了剑道!”云霜不知回忆了什么,冰冷的神情有一丝崩裂,但仍是不气不馁,拔出腰间拍买的玄冥剑还击。
封了听穴和哑穴的明朗伏在魔头怀里不敢动,一颗心既紧张又纠结,他不想魔头伤害姨母,但也不想魔头被姨母伤害,无措地蹭了蹭这较之女子宽阔许多的肩。
余幸察觉到了老婆不安的情绪,于是挥动树枝速战速决。
不过玄冥剑毕竟是上品神兵,树枝虽然附着罡气,但接不了两招就断了。
好在弦音阁主修琴辅修剑。
专修剑道几辈子的他,只竖起食指中指合并为剑指,便在三招之内断了云霜右臂,接住掉落的玄冥剑的同时,又定了云霜的穴位。
云霜拧起细眉道:“你用的不是魔屠功,也不是夺天运神策。”
“凤倾史能自创心法,我缘何不可?”余幸搂着明朗的手上移,在耳根处点两下解了听觉,才温柔地拍抚起他的背说:“夫君不怕,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云霜冷静道:“你既与男子成了婚,何不放过芙儿。”
这时叶深鸣跳出了林子,他的耳蜗里流出两条血线,顺着脖子而下,色泽黯淡,已被风凝固。
叶深鸣视线扫了一周,眸光里的崇敬愈盛:“教主要如何处置他们?”
余幸暂时不想跟云霜谈云芙,要知道他现在嘴里说的白,在正派听来全都是黑,他何必浪费这口舌?到时候让云芙自己和他们解释去。
“就教他们在此晒晒太阳,我们修补好马车离开罢。”
叶深鸣会打铁,但不会敲木头,沉默地举起斜半截车顶,却无从下手。
余幸好笑地摇摇头,叫叶深鸣衔接好断裂处,捞起宽袖子,拿出随行工具箱里的铁锤和钉子,又将车门拆成条,熟练地敲补在裂缝上。
他的小臂白透,可以看到青筋流动,肘弯处有块红色的胎记,手臂弯曲的时候像牛角,但伸直后却像个月亮,再被夕阳涂上金灿灿的光后,胎记好似有了烫手的温度,教人不敢随意乱碰。
哑巴明朗新奇地拿食指肚戳了戳胎记,果然很烫,他的心都化软了。
娘亲常言女子体质寒凉,要注意保暖,为何魔头却热乎乎的?
“夫君喜欢?”余幸看眼被碰的地方,抬脸冲他不怀好意地笑笑:“那等回去了,我便让你摸个够。”
他的笑像烈酒,明朗一下醉得不轻,忽然想到了那本买错的话本,画中躺在下面的姑娘,胸跟魔头的一样平。
但他没见魔头不穿衣裳的模样,所以不自觉地代入进去,在想象里摸了个遍。
等想到身体开始发热不对劲时,明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侮辱了魔头,当即羞得隔着帷纱捂住滚烫的脸颊,怕帷纱会烧起来,他又钻进帷纱里捂脸,庆幸着男装的下摆袍子够肥大,魔头看不见他的窘态。
深藏功与名的余幸心想:该买一本新内容给老婆看了。
“秋教主可否扬起手,再让我看一眼你右臂的胎记?”
余幸循着这道沉厚的嗓音回首望去,是钟不惟那张方正严肃又有着点不耐烦的脸。
不愧是摘星楼呕心栽培的首徒,清醒得挺快。
可惜,有先见之明的余幸在他身上追加了定穴,所以钟不惟只能躺在地上。
余幸不悦地皱起眉:“钟大侠想耍流氓也该看看清对象,我不杀你,是不想杀,可不是杀不了。”
明朗闻及此,气鼓鼓地横过身子,挡住钟不惟的视线:“真没想到啊,薛掌门最爱的首徒竟是这般轻浮无礼!”
他的心里已承认了魔头这个妻子,自然容不得旁人觊觎。
余幸很享受老婆的维护,委屈巴巴地靠住他后背:“夫君不知,正派平日人模狗样儿惯了,在我面前却是不会装的,下回出门我还是遮上脸好,免得他们又在外头传我是个狐媚子了。”
钟不惟:“……”
云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