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川处在不敢置信和震惊之中，程蔷薇无声哀叹。
过去她还曾埋怨过老天，为什么要让她承受那么多苦难。
如今和赵慧一比，她从小到大吃过的苦都不算什么。
虽然家里比较穷，但姥姥在她的能力范围之下给了她能给的全部。印象里，姥姥一直是笑着的，从不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虽然小姨行为有些过分，除了拿钱，不孝顺，至少没逼她嫁人换钱，在姥姥跟前也会稍微装一下，勉强还留有点人情味。
程蔷薇很难想象赵慧故作轻松说出那些往事要多大的勇气，代入一下她自己，早就被那一大家子给逼疯了。
程蔷薇眼眶湿红，想到伤心处吸了下鼻子。
霍明川听到动静，看到她眼角的泪花，顿时慌了神。
她怎么哭了？
是因为他没有回应她吗？就这么喜欢他？得不到回应就要哭鼻子？
那是不是得哄哄小孩儿？
霍明川手心冒汗，佯装镇定，“我也是。”
“也是什么？”程蔷薇满脑子都是同情赵慧，疑惑与他对视。
“和你结婚很幸运。”
话说出口，霍明川错开视线，莫名有些脸热。
程蔷薇叹口气，点了下头。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霍明川心思荡漾，总觉得这时候要说点什么。
呼吸间，他突然想起昨晚奶奶提的那事。
“你是不是最近在找兼职？”霍明川突然问道。
“对呀。”程蔷薇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程蔷薇睁大眼睛，“你不会派人跟踪我吧！”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霍明川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这不你明年就要实习去了，我随口一问。”
停顿片刻，霍明川又问，“你有意向单位吗？”
“有啊。”程蔷薇认真道，“还是我之前兼职过的幼儿园。”
见霍明川抿着唇不说话，程蔷薇解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地方，星愿幼儿园，你听说过吗？规模很大，跟所小学一样，设施绿化都很好。”
程蔷薇想到关联处，突然拍了他胳膊一下，“你肯定知道啊，你小外甥还在那上呢！就是我第一次遇到霍奶奶，她去看你小外甥，意外发病，我还帮她急救过，奶奶前段时间还在家提起过！”
谈起工作地点，程蔷薇言语中透着骄傲，神色飞扬。
程蔷薇的反应和霍明川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心里隐约有些小失落。
女孩还在不停帮他回忆，霍明川出声打断，“我知道。”
程蔷薇附和点头，“星愿很有名的。”
“霍氏旗下也有幼儿园。”
程蔷薇惊讶，“我昨天就想问了，霍奶奶说你经营一家小公司，结果又是房地产又是幼儿园的，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霍明川面不改色，“这两年公司发展好，各领域都涉及一点。”
“那你们家幼儿园叫什么名字啊？”程蔷薇好奇。
“瀚文。”霍明川语气平淡。
“瀚文？”程蔷薇拔高音量，不敢置信地问，“瀚文是你们家的？”
霍明川淡定点头，被程蔷薇直勾勾看着，虚荣心作祟，内心多了些隐秘的喜悦。
看吧，整个市区，谁不知道瀚文？
除了公立幼儿园，私立中，瀚文敢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程蔷薇惊得合不上嘴，大佬竟在她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你……奶奶真是谦虚了。”
霍明川唇角微不可闻地翘了翘，这才哪到哪，霍氏在各个领域都独占鳌头。
“不对。”程蔷薇摇了下头，朝霍明川竖起大拇指，“是你厉害啊！奶奶说公司一直都是你在经营，但你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事业有成，让家族企业成为行业里的佼佼者，这些年肯定付出不少努力！明川，年轻有为，你好厉害！”
霍氏地位摆在那，他过去不知道遇到多少阿谀奉承的人，明里暗里的好话听得他已经麻木。
霍明川头一次听这么直球的，程蔷薇不加掩饰地表达对他的崇拜，猝不及防对上她真情流露的星星眼，霍明川喉结滚动。
顶不住。
霍明川轻咳两声，他自认见过大风大浪，如今竟然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夸到不好意思。
“要来我们瀚文吗？”霍明川抛出橄榄枝。
星愿排名仅次于瀚文，程蔷薇既然能进星愿，能力足够在瀚文任教。
霍明川补充，“我付你之前两倍的薪水。”
程蔷薇愣了一瞬，笑问道，“干嘛，你想挖我？”
霍明川点头，期待她的回复。
“不好意思啊。”程蔷薇朝霍明川歉意笑了下，“我还是想继续留在星愿。”
这下轮到霍明川想不通，“为什么？”
程蔷薇手指捏着衣角，表情纠结，“我不是怕能力不够啊，而且你给的价格也很高……主要我在星愿已经快一年了，跟小朋友们还有老师们已经很熟了，园长对我也很好。之前她知道我姥姥生病，还私下给我一张卡，但是我没要，因为那时候已经和你领完证，霍奶奶把许诺的钱给我了。”
“当时要照顾姥姥，我不想耽误园里排课，想辞职来着，园长破例给我长假，她还在等我回去呢。”程蔷薇每每回忆，心里都暖洋洋的。
那时候举目无亲，园长是为数不多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明川，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没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霍明川期待落空，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失落。
他突然意识到，程蔷薇虽然小财迷，但钱收买不了她。
除掉霍明川引以为傲的金钱名利，在她眼中，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其他人。
钱和多年感情放在一起，她选择后者。
霍明川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哪天非要让程蔷薇在他和青梅竹马的男生之间做个选择，她也会像刚刚一样，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吗？
这一认知让他平白生出几分危机感。
中午回家吃过饭，午休期间，程蔷薇趴在床上查资料。
赵慧这事顶多算是家庭纠纷，就算报警，警方参与进来，只能帮忙调解。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妈！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不疼！程蔷薇愤懑不平地想。
上午在操场，她跟赵慧互换了联系方式。
赵慧中午留在了学校，下午放学，程蔷薇本想陪她一块回家，却被对方婉拒。
“薇薇，我又新找了一个青旅，你放心，他们都不知道，找不过去。”赵慧婉拒她的陪同，她不想太麻烦程蔷薇太多。
程蔷薇陪她走到小门，“赵慧，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一定。”
两人分别，程蔷薇转头准备回大门口，突然余光看到熟悉的车，一路小跑过去。
“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