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没忘。”
程蔷薇在黑暗中翻过身，面朝霍明川所在的方向。
她还以为大叔就是客套一下，早就把这事忘了呢。
“你现在想听吗？”
程蔷薇屈肘垫在头下，这样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暗光，她可以看到霍明川的身影。
“嗯。”
程蔷薇想了想，“高中我还没成年，所以只能做些简单工作，发传单，刷盘子什么的，因为雇佣未成年违法啊。折腾了小半年，遇到了一个不错的阿姨，然后就一直在她那打下手……”
小姑娘的话说得直戳他心窝，这哪是什么趣事，分明就是苦中作乐，无能为力地讨生活罢了。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耐心等程蔷薇说完，才道，“玉佩已经找人在修了，大概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复原。”
程蔷薇怔了一下，不敢置信，“都碎成那样，复原能复原成什么样？”
“昨天师傅给我发了照片，大体上已经有样子了，剩下的都是些小细节。”霍明川调出照片给她看，从旁解释，“既然是你家人留给你的重要物件，就算做不到百分百还原，我也希望，它可以还原到百分之九十九。”
程蔷薇看到照片，眼底闪过一抹惊异，如果不是近距离放大，她甚至看不到碎石块拼接在一起的纹路。而且猛地一看，玉石几乎完好无损，不刻意注意，没人能猜出它之前碎过。
“好神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霍明川唇角上扬，“术业有专攻，你觉得有意思，改天我带你过去看看，老师傅退休之前，主业就是修文物的。”
程蔷薇点头，“好呀。”
空气安静了一瞬，霍明川试探地问，“你困吗？”
程蔷薇如实回答，“不困，怎么了？”
霍明川沉默片刻，“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程蔷薇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什么忙？你说，要是能帮上，我肯定帮。”
霍明川心中紧张，小姑娘能帮上他什么忙，他只是借口帮忙，想从她口中套话罢了。
他不动声色，“我有一个助理，准备求婚，还在筹备。”
程蔷薇想到陈素，心底打翻醋坛，“你助理好多啊。”
而且关系都很好的样子，程蔷薇心道。
霍明川听出她隐藏的意思，心中欢喜，面不改色道，“还行，现在都是男助理了。”
程蔷薇竖起耳朵，“不是吧？”
“我把陈素调走了。”霍明川语气认真，“是我考虑的少，我早该把她调走。”
程蔷薇心底悸动，转移话题，“你助理准备求婚，我能帮什么忙啊？”
“他喜欢的人年纪和你差不多，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程蔷薇疑惑，“那他应该去问他喜欢的人的看法啊，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
突然，她心底咯噔一下。
大叔别是在试探她吧？想和她求婚？
随后，程蔷薇有些懊恼。
她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他们都领证了，还求什么婚？而且听大叔的口气，不像是编的，也许真的有这个助理也说不定呢。
霍明川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又给“助理”多捏了点人设，“他年纪和那女孩差不多，但是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我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而且，只是参考意见，薇薇，你不用有压力。”
程蔷薇眉目舒缓几分，“年轻人，应该都不喜欢那种传统的求婚吧，就我个人来说，我当然喜欢浪漫一点的。”
霍明川暗中松了口气，幸好他留了个心眼，提前试探了。
他追问，“怎么算浪漫呢？”
程蔷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说了，你不会笑话我幼稚吧？”
“不会。”
程蔷薇脑海中浮现画面，“我喜欢那种室外的，出其不意的惊喜，想象一下，那天的天气很好……”
霍明川暗戳戳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小姑娘刚开个头，又没了动静。
他不禁好奇，“然后呢？”
然后，大叔就在她脑海中的画面出现了。
程蔷薇庆幸房间灯是暗的，霍明川看不到她脸红的样子。
她无所谓地点，场合，哪怕是一个阴雨天，或者外面刮沙尘暴，大叔就算空着手，只要他表白，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当然，如果是一个艳阳天，他能送她一束玫瑰，那差不多就是她幻想中的样子。
简简单单，却很幸福。
“我想象不到。”程蔷薇轻声撒了个谎。
霍明川耐着性子，“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花，女孩子大概都喜欢花吧？”
“是啊，至少我和秦臻是的。”程蔷薇回想，“轻虞应该也是喜欢的，每次她来家里，我都能看见她摆弄餐桌上的干花。”
“你觉得游乐场和海边哪个更好？”霍明川不经意地问。
“海边吧，我喜……因人而异吧。”程蔷薇及时改口，“有人喜欢热闹，那就去游乐场，有人喜欢安静，就去海边，伴着夕阳也是一种浪漫啊。”
霍明川心思微动，有道理，或许表白可以安排在傍晚时间，随便找个由头把小姑娘单独叫出来，然后领着她到事先准备的地点，沿路还能一起看场日落。
他唇角上扬，恨不得快进到那天那刻。
“你助理，他什么时候求婚啊？”程蔷薇突然问。
霍明川心中一紧，淡定道，“下周？具体时间我还没问，只是有一次撞见他约会女孩，偶然聊起来知道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程蔷薇疑惑。
霍明川有些紧张，小姑娘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程蔷薇一本正经，“求婚这么重要的事，你记得给人家放假啊。”
霍明川失笑，被她略带严肃的语气可爱到。
“当然，我会的。”
临睡前，程蔷薇又想起更重要的，“大叔，我觉得奶奶身体恢复得挺好的呀，晚上我观察了，她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这样，明天我跟奶奶说一声，以后我还是搬回宿舍住吧，不然住在老宅，天天一个房间睡，你一直打地铺，多不好。”
“没有不好。”霍明川语气有些急切，“奶奶希望你留下。”
“可是……”
霍明川打断，“现在很晚了，要不明天再说吧？”
“也行。”
程蔷薇一直记挂着这事，第二天早上，却没在餐桌上看见奶奶。
姥姥姗姗来迟，程蔷薇连忙问，“霍奶奶还没醒吗？”
“她啊，身体难受，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