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霍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负责人焦急，有口难辩，“我想说，灯管拆出来是好的，突然爆炸显然是不合格的产品，我不知道它安装好怎么就会炸，昨晚全部装好，我们都挨个试过，都是没有问题的。”
负责人越说汗越多，他没有撇清关系的意思，但不知怎的，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可他说的句句真的都是实话，当晚团队里的人都在，都能作证！
霍明川将他迫切又说不清楚话的着急神情看在眼底，忍不住蹙眉。
来时路上，他已经从助理口中了解过昨晚情况，负责人没有撒谎。
负责人在霍氏兢兢业业干了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他老实忠厚的为人霍明川信得过。
可好好的，灯管怎么会炸裂？
是不是人为有人动过手脚，还要看灯管厂家那边的质检说法。
负责人磕磕巴巴解释一通，霍明川沉着脸不言语，他表情有些绷不住，挤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完蛋了，霍总不会要问他的罪，免他的职吧！
霍明川视线移动，与他四目对视。
“昨晚没有问题，可今天早上出现了问题！”
霍明川厉声斥责，“且不说灯管的责任最后落没落到你身上，脱落的墙皮呢？线路连电怎么办！说好听了你是一心一意办一件事，说难听点，你就是一根筋！不知道变通！”
“你带人换灯管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到老化的墙皮吊顶？有风险不知道及时上报？”
“我让你们换灯管，你们就只知道换灯管，就不知道灵活一点，顺手排查一下现有的安全隐患？你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了，这些难道还要我一句一句教给你吗！”
负责人连声称是，抹了把额上的汗，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霍明川想到小姑娘受伤喊疼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要老是想着面子工程，应付我完成的任务，但凡你们昨天稍微长点心，今天也不会伤到人！”
“对不起，霍总，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不敢，没有下次了。”
程蔷薇在屋内隐约能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穿好衣服，在村医那拿了活血化瘀的药，交钱的功夫，刚好听到霍明川说这些话。
大叔训起人来，还蛮有气势。
程蔷薇走到门口的时候，霍明川还在说教。
“你现在带人去学校马上排查，一个点一个点的仔细检查。要是再有同样的事故发生，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负责人如蒙大赦，“没问题霍总，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不是为我，是不要让南里村的孩子们失望！”
程蔷薇没有出声打断他，不知不觉被他挺拔的身影吸引。
她还以为大叔做慈善就是拿钱，偶尔视察一下，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这么认真负责。
霍明川打发走负责人，准备回屋找小姑娘，一转头就撞上她的目光。
他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
霍明川眉宇间还有没散尽的冷气，程蔷薇乍一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有些打怵。
大叔好凶。
霍明川眉头舒展开，放缓语气，“出来了，医生怎么说？”
“就是有些淤青，这几天注意下，涂点药就好了。”程蔷薇把手中的药瓶拿给他看。
“正好秦臻和你同宿舍，可以帮你。”
“嗯。”
霍明川在意自己在小姑娘心底的形象，生怕刚刚一通斥责让她害怕他。
程蔷薇走到车前，“大叔，麻烦送我回学校吧。”
“好。”
程蔷薇抬胳膊有些费劲，掰车门一用力，吃痛闷哼。
霍明川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伸手越过她一把打开门。
“谢谢。”
两人先后上车，霍明川等她坐好，才示意司机开车。
小姑娘小心翼翼护着胳膊，稍不小心就五官皱在一起。
“刚刚就该不给他机会，直接让他走。”
程蔷薇一愣，反应过来霍明川的意思。
他在心疼她。
程蔷薇心底淌过暖意，灵魂的雀跃早已掩盖肉体上的疼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盒，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大叔，不是那个人的错，我手上就破了点皮，两三天就会好，样子看起来吓人，但是我问过村医，她说不会留疤。墙皮掉下来没人能预料到，是村里学校的教学楼太老了，顶多算我倒霉，但是我又很幸运，没有被砸到头。”
程蔷薇语气轻快，见霍明川面色沉重，一点笑意也没有，伸手摇了两下他的胳膊，“哎呀，不要愁眉苦脸，笑一笑呀。”
霍明川越想越后怕，眼珠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不分开。
“如果石板砸到头，你这会儿就躺着进医院了。”霍明川顿了顿，“甚至可能……”
程蔷薇及时打断，“呸呸呸！这不是没有砸到头吗？大叔，你应该开心，我是个被老天眷顾的幸运小孩啊！”
霍明川被她乐观可爱的模样逗笑，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唇边转瞬即逝。
后怕过后是浓浓的自责。
“对不起薇薇，是我的错。”
程蔷薇疑惑，“你干嘛要和我道歉啊？你没错，你又不能未卜先知。”
霍明川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没法预测未来，但是如果他小心一点，昨晚送程蔷薇回去之后，能返回去盯着他们，最后验收一遍，完全可以规避掉今天的意外。
只可惜一切不能重来。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小姑娘受这份苦。
她这些年受了太多苦，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受伤。
霍明川沉浸在痛苦愧疚中，没有听过程蔷薇的呼唤。
无奈，程蔷薇只得伸手在他眼前挥舞，“大叔？嗨？”
“嗯？”
程蔷薇得到回应，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你不要自责，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丝缕温热从小姑娘掌心透过皮肤传到手背上，霍明川心思不可抑制地跑偏。
她怎么突然握住他的手？是不是……
霍明川无意识动了下手指，程蔷薇感受到，猛地回神。
等等！她是想拍拍大叔肩膀给予安慰的啊！
她怎么摸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