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都那样了,是可以突然走掉的吗?
余知乐不明白,她丢了苹果过去,就是给他一个信号,你回来呀。
他捡了苹果,但却又不过来,在想什么呢?
余知乐有些恼火,她小时候练过射击,虽然水平有限,但这样的距离,她还是可以砸中一个人的。她怕砸伤他,才把苹果丢在边上的,她分明都那样用心了,他为什么要走呢?
她想问为什么,要追下楼去了,但他却决绝的离开了,头都没有回。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是亲密之后就可以这样走开的吗?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余知乐回想今天的相见相处,在心里骂,他爹的,我能做错什么,就当他有病吧。
她甚至明明白白说过,说自己也有骄傲,如果再次推开她就不要再见面了。
真让人恼火,去他爹的恋爱!
余知乐又恼火又气愤又委屈又疑惑,拖着步子从楼里口折返回去,却在楼道撞上了高明明。
“下雨了,收衣服啊。”
“哦。”
余知乐没收衣服,悻悻回去坐在床边发呆。
没多久,高明明拿着她的衣服进来了。
“不是应该小别胜新婚吗?怎么了?吵架了?”她问。
余知乐摇头,接过衣服放边上了。
高明明突然上前,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拿了抽纸塞给她,“擦擦嘴吧。”
余知乐开大灯照镜子,果然唇边还有淡红色的口红印记,她低头拿纸巾用力擦了擦,心里更恼了。
再抬头时,却见高明明在屋里环顾,已经看到了桌上的内衣和落在地上的皮带。
余知乐脸热起来,冲过去捡起来塞进了柜子。
但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再看高明明的表情,余知乐懂了什么叫欲盖弥彰。
“我之前塞给你的小盒子呢?”她问。
余知乐没回答,只是眼神朝着床头柜闪了下,就被她捕捉到了。
高明明拉开床头柜抽屉,翻出那个小盒子,如释重负地说:“没用到呢。”
她又凑到余知乐跟前来,握着她的手,问:“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问的,不许生气啊。他看着不像那种人,但我还是想问,他是不是逼你和他……”
余知乐没等她说完,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不可以随便讲的。”
“我那再问下,以防万一,难道是你强迫他了吗?”高明明脸上写着不可置信,但她还这么问了。
余知乐窘迫至极,反倒笑了出来,“没有,是你情我愿的。就是,气氛都到那了,他突然走掉了。”
“没说为什么?”
“没有。”
“这人还真有病。我说,你明天找他问清楚,要真是那方面有问题,尽早分手,不要互相折磨,那个事其实还真的蛮重要的。”
余知乐低头揉捏着背带裤带子,“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问题。”
“你怎么知道不是?”
“我就是知道。”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高明明皱眉,“那就更奇怪了,哎呀算了。别在这纠结了,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余知乐想了想,打了电话。
但对方是关机状态。
“真他妈有病啊,睡吧睡吧,等雨停了我们就去找他,我帮你打他。”
“噗,不打人,明天先搞清楚状况吧,”余知乐笑了,还是女孩子好。高明明前几日虽然像个狂热CP粉,但真有什么事,她还是向着自己的。
高明明赖着不走,说害怕打雷,叫余知乐再去洗漱了回来,两人挤在一起睡了。
……
李苍耳从余知乐那出来,淋狠了雨,脑子完全清醒了,但还是千头万绪,想不出要怎么办。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天降惊雷将他劈死,一切也就有了结局。
可在雷雨中站了一个小时,天雷就是不劈他。
他捏着那枚苹果,去了张青山那里。
张青山开了门,立刻惊叫:“怎么搞成这样?”
李苍耳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张青山从他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又拿了毛巾来,“换衣服,别感冒了。”
李苍耳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换下了湿衣服。
张青山拎起他的湿衣服要往一边丢,却呆住看了看,“你皮带呢?你每天穿那么整齐正经,怎么会不用皮带。等下等下,让我想想。我靠你俩那个了?不,不太和谐吗?”
李苍耳不想理他。
“不要难过,那事需要磨合的。你看啊,你们都是学医的,理论基础很好,你又追求完美主义,手也很巧,多试几次就好啦,你就是不管做什么都对自己要求太高,但是真犯不着难受,以后就好啦。”
“不是那事!”李苍耳受不了他脑子总是忘下三路想,“是我突然发现,”他一想到今晚的发现,就心痛如绞,无法说话。
“发现什么了?”
“你知道的,她有个死敌。”
“全村都知道啊,放心呐,恨成那样,绝对不会有感情的,你没必要吃这种醋吧。”
他这话说得无心,但又给李苍耳扎了一刀,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我发现,她恨了十年的人,是我。”
“啊?什么?”张青山明显也惊着了,他手足无措起来,竟然拿了那枚苹果,擦了擦就要往嘴里放。
李苍耳看见了,明知不该怪他,可心里升起无名火气,一把将那苹果夺过来,自己啃了一口。
可一口苹果才勉强咽下去,心里的悲痛就无可抑制地涌上来,眼泪夺目而出。
真的真的太痛了。
“你别这样,女孩子哭我都不会哄,你,”
悲痛一旦溢出,就再也无法压制,李苍耳将他推出去,自己窝在墙角,也不去想自己这样有多难堪多狼狈,只是任由心里的悲痛从眼里散出来。
……
李苍耳哭够了,整理好自己,开了门,问:“她知道了,就不会再见我了吧。”
“先别这么想,你把话说清楚点,我还没想通,怎么会是你呢?”
“可能就是,”李苍耳压住了涌上喉咙的难过,“她爸和我爸是同事,我爸总拿我的事跟人炫耀,她爸听了就回去说给她听,借着我打压她。但我们家也不住体校家属院,这些年我也没见过她。我的事,她都是听她爸说的。我离开医院躲这来,我爸妈嫌丢人,也没跟谁说过,怕别人知道,还编谎骗人。那些谎话,她爸信了,她也就信了,还以为我好端端的在医院,完全不会意识到,茶树坪的杨光就是李苍耳。”
“卧槽还真是,”张青山补充:“大侠奶奶不叫人议论你的事,怕你难受。你原来在村里上学那两年,用的也是杨光这个小名,村里人基本上都不知道你大名,最多知道你爸姓李。”
“是,但说到底,还是怪我,我早就该告诉她我在医院的事,早说了,怎么都能对出正确信息来,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也怪我,拦着你不让说。”
“不能怪你,还是我自己多少有点私心,怕她知道了看不起我,才错过了好多次坦白的机会。而且,”李苍耳响起自己曾经的猜想,“而且我想过,为什么她说的那个人和我的很多事情都对得上呢。我求证了,但是找了个错误的人选,也没跟他确认,就把那个想法放过去了。”
“你喜欢她呀,当然不希望你自己就是那个人,带着答案求证,出错也正常。”
李苍耳受不了自己犯低级错误,拿出手机来要查,却发现被雨淋坏了,又要了张青山的手机查了,才发现他锁定的那个李家强方方面面都和余知乐不会有交集,又怎么可能是她的死敌呢。
他是完全被感情蒙蔽了。
“说到底就是我的错。”
张青山拍他,“不要这么想,你就是什么事都怪自己,才会做不了手术。你想啊,你们俩性格挺像的,最近又相处的那么好,说不定她知道了,还能一笑而过呢。”
“不能吧,恨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张青山凑过来问,“她爸拿你跟她比,那你爸就不拿你跟她比了吗?你们以前没有交集?”
“她比我小,中考高考什么都在我后面两年,怎么比?”
“那你小时候,对你来说,别人家的孩子是谁?”
“哈佛女孩刘亦婷,前些年她妈写的那本书很火,我爸妈奉为经典,就总拿刘亦婷来说事,我妈还逼我手抄了整本书。”
张青山眼睛转了转,问:“那如果让你和这个刘亦婷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她很优秀,但是我敬而远之,我高中那时候有一阵子看到她的名字都会应激。”李苍耳回答了这个问题,自己走入了绝望,是啊,他自己之于余知乐,就是刘亦婷之于她,是一生之敌,是童年阴影,见到了是会应激的。
张青山可能也想到这点,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提的不对,你不要这么想。”
“就是这样,你没有错。”
“别想了,你现在就是哭死也没用,明天找她去把话说清楚,让她自己决定怎么办吧。”
“也只能这样了。”
“今晚你就在我这凑活凑活吧,雨大,别回去了。”
张青山拿了个枕头来,李苍耳把枕头放另一边,跟他头对脚睡下了。
睡是睡了,但到底是睡不着,李苍耳听了一夜的虫鸣鸟叫,终于挨到了早晨。
他坐在医疗站门口的台阶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余知乐。
“我有话要说。”
“你说。”她看上去有些怨气,但还是在他旁边坐下了。
她出现之前,李苍耳对于这场谈话要怎么开始,心里还没有定数,但看到她,他有了决定。
直接说吧,以前也试过慢慢讲述自己的故事,但都会被打断,所以他直接开口:“对不起,杨光其实是我的小名,我身份证上不叫这名字,我,”
“杨光,快走!你外婆在山上出事了。”小舅妈冲过来,拉着他就要走。
“我把话说完,其实我,”
余知乐打断他:“走吧,救人要紧。”
我是李苍耳这句话,几秒钟就能说完,但她听了一定需要时间来消化,李苍耳希望那个时候他还能陪在她身边,帮她理清楚这件事,所以既然没有了时间,那就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