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端起茶碗,一边喝茶,一边觑着胥不归的神色,期待着胥不归的回应。
她本可以等待时机,和魏浥尘一起进入藏画阁,再去探寻《凤启临雍图》的秘密。
然而,眼看上巳节将至,第一卷《上巳及笄》理应即将问世,可此时却无一丝蛛丝马迹,莫染心中实在是慌乱。
哪怕魏浥尘画艺超绝,可在什么都没准备的前提下,怎么可能完成《上巳及笄》?
她必须想办法进入藏画阁,打开那个明黄色的锦匣,一探究竟。
小小藏画阁,都不用胥不归出马,那个飞来飞去的盲眼铁马都能随意进出藏画阁。
攻略了胥不归,藏画阁还不是易如反掌!
良久,胥不归打了个响指。
金戈会意,确认周遭没有多余的眼睛监视后,从怀中拿出一枚小小的信笺,从中取出一张信纸,递给莫染。
莫染秒懂,胥不归这是要探她的底,看她究竟是不是自吹自擂。
莫染展开信纸,认真阅读着上面的文字,她先是皱眉,后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着莫染如此多变的表情,胥不归被吊足了胃口,可脸上仍是云淡风轻。
“写了什么?”
莫染忍俊不禁道:“他们在临雍城建立了据点。”
金戈与铁马双双变了脸色,几乎同时上前,同时开口:“在哪儿?”
“棋盘街,临风阁。”
胥不归疑惑道:“临风阁?”
莫染一脸隐秘地笑,胥不归一头雾水。
金戈的脸“刷”一下通红,低声道:“就是……面首馆。”
上次,那名挟持莫染的西祈暗探从新柳画馆逃走,金戈一路追踪到棋盘街,便再无踪迹。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名暗探居然……居然去了面首馆。
铁马跃跃欲试,十分想去“听听”世面,刚想说话,却被胥不归打断。
胥不归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看向莫染道:“此事,不许有第五个人知晓。”
“肯定,我懂,军事机密,我肯定不告诉别人。”莫染信誓旦旦,忙不迭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什么时候带我进藏画阁?”
“今晚子时三刻,新柳画馆见。”
莫染大喜过望,却被胥不归打断:“铁马,送客。”
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胥不归需得好好思索筹谋,至于帮莫染进入藏画阁,不过是小事一桩。
胥不归话音刚落,铁马故技重施,拽着莫染的衣领,向下飞去。
莫染已经习惯了高空飞翔,已经懒得争辩,彻底摆烂。
没想到,正是因为她的松弛感拉满,忘记护住自己怀中的钱袋,钱袋居然从怀中脱落,白花花的银锭子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街市上。
街市上行走的百姓大多识得镇国将军得力副将铁马的面孔,还以为将军广施福泽,回馈百姓。
他们一股脑地冲上前去,哄抢地上散落的银锭,口中还念着“将军恩惠。”
见此情景,莫染尖叫出声:“别捡了!”
并且,哪里是胥不归的恩惠,她莫染才是那个散财童子!
露台上的胥不归实在是无力至极,只好出面,维持着秩序,费了好一通口舌,才将银锭子悉数追回,还给莫染。
这大抵是胥不归活了二十年,话最多的时候。
自从遇上这个小姑娘,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莫染从胥不归的手中灰溜溜地接过钱袋,委实丢人丢到家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低着头,一路小跑到宣纸店,和掌柜交代了采购宣纸的数量,付了钱,确定了送货时间之后,又一路低头跑回新柳画馆。
这一波,简直是社死现场!
然而,更令她社死的还在后面。
莫染刚回画馆,迎面撞上了又售出了一幅仕女图的颜青。
颜青冷眼瞧着莫染,迎头就是一句:“呦,这不是咱们新柳画馆的财神爷嘛,快快快,得赶紧给您供起来,早晚三炷香,保佑咱们画馆财源广进。”
莫染心中抓狂,赧然道:“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还用我打趣?临雍城都满城风雨了,咱们新柳画馆的莫染可是个人物,不仅化身财神爷恩惠全城百姓,还与镇国将军同进同出,好不风光。”
莫染无力反驳,深深地埋着头,承受着颜青的毒舌。
突然,莫染感受到背后一阵发凉,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盯着他。
颜青看向莫染身后,敛了敛脸上的阴阳的表情,恭敬道:“师父。”
莫染心说不妙,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宣判。
魏浥尘冲着颜青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师妹单独聊聊。”
颜青点头,离开画馆正厅,临走前还向莫染投了一个同情的目光,似乎在说,祝你好运。
魏浥尘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只静静地看着莫染。
画馆内一片寂静,莫染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面,好像是犯了错被班主任训斥的小学生。
良久,莫染弱弱开口道:“师父……”
魏浥尘打开手中折扇,轻轻地扇着风,轻声道:“你和胥不归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