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一身天水碧的襦裙，袖口的绲边绣着淡雅的月白色花朵，如瀑的长发用红宝石攒金丝步摇简单扎了一个垂鬟分肖髻，俨然一副闺中小姐的装扮，丝毫看不出任何公主的矜贵，反而多了几分从容。
莫染望着凤栖梧，不觉失笑，她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那日渺云馆中的破碎公主联系在一起。
但，她眉宇间仍流淌着淡淡的哀愁，那是她难以抹去的至暗时刻。
望着她，莫染一时有些怔忡。
胥不归徐徐道：“梧妹就交给你了。”
莫染指着自己，哑然道：“我？不是，就我们两个，我……”
虽说莫染生性开朗，算是个E人，但毕竟与一国公主共处一个屋檐下，且两人现下还并不熟络，她也委实有些尴尬啊。
况且，莫染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不就相当于《西游记》里，某个大妖怪命令自己的手下小兵去抓唐僧的地狱难度吗？
“我得去巡防营继续跟进密函上的那个西祈高手一事，金戈铁马会留在府里，有什么事，你找他们便是。”胥不归补充道。
看着一旁嬉皮笑脸的铁马，和一言不发的金戈，再看着自带愁容的凤栖梧，莫染深深觉得自己被胥不归套路了。
胥不归向莫染叮嘱完将军府的各个厅室之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莫染还是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指了指院里的秋千，冲着凤栖梧道：“栖梧，玩吗？”
凤栖梧摇摇头。
铁马一听，一屁股坐到秋千上，兴致勃勃道：“早说啊，我想玩很久了。”
金戈直接拎着铁马的衣领，把铁马丢到一边。
莫染懒得理会他们二人，拼命想着和凤栖梧开启话题，半天才说了一句：“栖梧，你饿不饿？”
凤栖梧摇摇头，淡淡道：“我刚用过早膳。”
“我饿了！”
又是铁马插嘴。
金戈无语至极，道：“如果可以，我真想用糨糊把你的嘴黏住。”
莫染也嫌弃地瞥了铁马一眼，小声道：“应该用502……”
就这样，莫染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凤栖梧聊着天，可凤栖梧的回应始终淡淡，莫染实在无法，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相处了半晌。
莫染实在是无聊，逗了会儿铁马，又找金戈要了点鸟食，站在廊下喂着鸟笼中的鸟。
笼中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莫染也跟着鸟叫，一边喂食，一边哼着歌。
突然，一只藕段一般的手臂拦住了莫染喂食的动作。
“莫姑娘。”
莫染抬头一看，正是凤栖梧。
莫染不解其意，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鸟食放在一旁，疑惑不已。
凤栖梧望着笼中叽喳的鸟儿，感慨万千：“既是笼中人，何必要去看笼中鸟。”
说着，凤栖梧就打开了鸟笼。
这只莫染也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贵的彩雀，飞出鸟笼。
面对此情此景，莫染瞠目结舌，这只价值不菲的彩雀，就这么被放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守卫在一旁的金戈，默默为他肉痛。
紧接着，凤栖梧正欲打开下一个鸟笼，莫染急忙上前拦住。
“别！”
莫染恨不得整个人横在凤栖梧身前，阻止凤栖梧这荒唐的举动。
“栖梧，这不好吧……”
“莫姑娘何出此言？它们被人豢养在此，可明明有更广阔的天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莫染明白凤栖梧的言下之意是在说自己，可是她还是无法赞同凤栖梧的举动。
莫染正色道：“栖梧，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海阔凭鱼跃，鱼得保证自己不被更大的鱼吃掉；天高任鸟飞，鸟也需要长出利爪尖喙，能够在高天之上生存。”
闻得此言，凤栖梧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莫染牵住凤栖梧的手，与凤栖梧一同坐在秋千上。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们那里专门繁育用来当做宠物的小猫，这些宠物猫与野猫不同，从小没有经历过外界的群狼环伺，不会捕食，更不会躲避野兽追捕，它们只能依靠着饲主而活。”
不止凤栖梧静静地听着，一旁的金戈铁马也被莫染的话吸引。
“我知道，你想从宫墙逃离，想要不被束缚，更想要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往，但是——！”
莫染从秋千架上跃下，站在凤栖梧身前，神色凝重又真挚。
“自由，需要长出牙齿！如果你没有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离开了君上，离开了胥不归，出了宫门，你便任人搓扁揉圆，毫无还手之力。”
凤栖梧眼底似是汹涌着巨大的震撼，她垂着眼眸，思索着莫染的话。
良久，坐在秋千上的凤栖梧突然被莫染推了起来。
“好啦，别想啦，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再说，这几天，我们就在将军府好好玩！”
凤栖梧噗嗤一笑，握紧了秋千的绳索，在莫染的推动下，凤栖梧头上的步摇宝石泠泠作响。
莫染嘴角也漫上了一层笑容，她终于找到了和凤栖梧打开方式。
就在此时，一个府兵来到金戈和铁马面前，向两人行了个礼。
“二位副将，将军安排好的人到了。”
莫染和凤栖梧都被吸引，两人双双回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