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素来严明,此事必是那神神道道的法师所为,为的便是使君上与太子徒生罅隙,让南宫浩宇有机可乘,其心歹毒,昭然若揭。”丘黎不动声色的说,眼眸深沉望着那东边灿烂的朝霞,又将来迎来新的一日。
太子玄眼神哀婉,心中更是思绪万千,自己这么一走便是放弃了王储之位。朝中任由恶道和昏庸的兄长为所欲为,他北曜难道真的气数已尽?
“不行,玉儿,我要回王宫,不能任由他们蒙蔽圣听。”太子玄猛然站了起来,正好对上窗外冉冉升起一轮新日,整个临照浸在金光下,熠熠发光。
霜迟略微不解,为何明知王宫已是蛇巢鼠穴,太子玄却仍要赶回去,再一次将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玉郎不解的望向爱人坚毅的面庞,柔声道:“殿下,此事大局已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如今君上已为他二人操纵,我们回去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份。”玉郎大病初愈,此刻正是脆弱之际,只想爱人陪伴在身侧。但想到北曜的安危,太子玄穷尽一生,也只是想守护着北曜,永世安稳。国难当头,与自己那份小心思比,孰重孰轻,了然于目,玉郎那份心思也烟消云散。“殿下若是想回去,玉儿定陪伴左右,永世追随。”
丘黎咳适时咳嗽了两声。“你二人莫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方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们救出来,怎得这会又想着回去?那南宫浩宇是铁了心想将你们二人置与死地,怎得你二人还这么不长记性。”丘黎一脸不爽,抱着古刀,板着一张生冷面孔。注视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玉郎望着丘黎这般关心他们,心下温热,缓声。“公子与恩公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与恩公说话的语气极为相似,但你二人的外貌却是大相径庭。”丘黎望着玉郎盈盈目光,忙不失迭的避开。“哦,我们是多年故友,臭味相投,举止相似,也没甚奇怪的。我说的话你二人可是听了进去,一会我们乔装打扮,尽快离了临照城,再安置好你二人的住处。这临照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丘黎望向窗口攒动的人头,不少士兵再下面巡逻,看来城中加强了戒备。
那相拥的两人却怔了一下,并未搭话。太子玄脸色更为凝重,一副欲言又止。
坐在软塌上的罗罗端起玉盏,洁白的手指轻轻滑过杯沿,像是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玉器。“他是太子,王室贵胄,哪里轮得到你一介凡夫俗子在这里发号施令。”罗罗勾起嘴角不屑的瞥了一眼丘黎,丘黎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为是,毫不自知。
丘黎不禁愠色,但想到罗罗确实说的不错,自己现如今只是是阴差,冥界常见之职,在人间更是毫无地位可言。有什么资格对一太子玄,大呼小叫。
“这上好的玉盏落在凡间也只是被人当做盛茶水的器皿,无人赏识。是上品就当被适当的用作正途,这倒入葡萄酒,白玉盛琼浆,才为绝配。太子玄,你自去吧,做你想做的!”罗罗举起盛满葡萄酒的玉盏,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
太子玄冲着他点点头,便拉着玉郎的手,走向门外。
“你们……我看你们是还嫌不够折腾……疯了都是疯了……”
罗罗依旧端坐在案前,自顾自的用玉盏饮酒。丘黎看到他那个恬淡悠闲的样子,气就不打有一处来。
长臂一挥,将玉盏打落在地,碎裂成片。“我看你是成心的吧?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二人救出来,你倒好什器皿不器皿的三言两语,使得他二人改变的心意。你可知那朝中多少毒蛇猛兽,他们此番回去定被吃的渣都不剩!”丘黎揪着罗罗的前襟,恨不得将他狠狠打到在地。
霜迟力气不济,只得加在他二人中间,试图劝架。“丘黎你不要冲动罗罗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说是不是罗罗?”说着望向罗罗。
罗罗转动潋滟的桃花眸,一把推开丘黎。“太子玄从小享尽殊荣,储君之位,对于他来说便是命。即便的玉郎也不及王位重要,试问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甘愿作一个平头百姓。这是人世的劣根,不是你全然看透的——”
丘黎放下正挥舞着的右拳,是啊,人世比之阴司,更为复杂,他常年来走与阴司,浑然忘却了人世的复杂。太子玄终究还是在乎那王储之位。
长生殿
是夜,浓稠的化不开的墨色,长生殿内数百只红烛,正烧噼啪作响,将大殿照的亮如白昼。青色的烟雾袅袅环绕在房梁,仿佛绿色的薄纱。
一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一座丹炉前,正在做吐纳的气息。他面容俊朗,两道眉毛斜飞入鬓,双眸如聚。
他冲着身后的侍人招手,侍人们便迈着小碎步,前来侍奉。为他披上事先准备好的华贵长袍,梳理他漆黑如墨的长发。侍人小心翼翼托着他的秀发,生怕弄落一根王的长发,触怒惹怒喜怒无常的南宫曜。
“啊……”侍人发出尖锐的惊叫声,牛角犀梳子夜从他的指尖滑落……
南宫曜不悦的回首,翻手给了他一巴掌。“梳理个头发都不会,孤要你们何用?”一时间一众侍人跪倒在地,抖若筛糠,无一人胆敢搭话。
南宫曜无奈扶额,无论自己怎么责骂这些人永远不会同自己反驳,只会顺承自己,像个傀儡一样。这些日子他越来沉沦,甚至迷失了自己——
他正欲替自己束发,却在铜镜中看到自己发间大片银丝……
“快传法师入宫,快……”南宫曜歇斯底里,望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日渐垂暮,成为行将就木的老者……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凌虚子便入了寝宫,只见一向威严的北曜王,此刻曜衣衫不整,一脸戾气的望着他,他心中便了然了八九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北曜王是出了名的暴戾专横,秉性几何凌虚子已然摸透。
“贫道参见君上!”凌虚子手执拂尘,恭敬施礼。
“凌虚子,你还有脸见孤王,你不是说孤王休得的长生道法?怎得孤王还会徒生华发?你说究竟是如何造成,莫不是欺骗孤王?”北曜王质问道。
凌虚子不紧不慢,依旧维持着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君上息怒,贫道虽教习君上习的长生之术,但君上为真龙之身,未免伤及龙体,循序渐进,所以成效甚微。不过贫道向殿下保证,明日祭天之后,君上便会吸收天地精华,得到生灵濡养,自会年轻到青年时期。君上稍安勿躁!”
凌虚子的几句话,顿时安抚了南宫曜的心,南宫曜斜靠在软座上。“孤信你一次,对了玄儿找到了吗?他竟无法无天,胆敢违抗孤的旨意。你们找到了他便将他带到我面前,巫蛊之术究竟是何人教唆的实在可恶至极。”
凌虚子眼神闪避,拱手回话。“尚未找到太子,想必太子也是一时头热,轻信了他人,君上小惩大诫便好。莫要伤肝动火的,只是这巫蛊之术确实毒辣,真让太子殿下施成君上便是一命呜呼啊!”
凌虚子看似在劝说君上免与惩戒太子玄,实则火上浇油,煽动北曜王与太子玄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甚至不可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