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何翊宁总是拉着规培生们一块讨论如何能才帮到盛意——劝他不要放弃自己心愿,好好和李若愚沟通。可规培生们却不是很能get何翊宁的脑回路,黄蕊觉得盛意这样的想法非但没有错,反倒很感人,是一种真正为自己所爱的人着想的表现。王丹丹也觉得既然盛意本人都已经发话了,不再执着于用海边求婚的方式去诠释刻骨铭心,以免对方在漫长的余生里无法释怀,那作为这段感情的旁观者,也应该理解和成全,而不是越俎代庖。至于淳朴耿直的钢铁直男奉致远,迄今为止在感情上还没有实现0的突破,在这种议题上自然也就无从下嘴了。
宋念,作为四个规培生中对盛意和李若愚了解最多的人,更是何翊宁无法争取到的同盟。每次讨论,她人虽到场,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散会后,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刷起了手机。
对此,黄蕊私下也饶有兴致地和王丹丹、奉致远八卦过,说像宋念这么优秀,且长得好看的女孩这么频繁地刷手机,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网购,另一种就是在谈恋爱。对此,何翊宁原本是不想过问的,可很快,就连病人家属也觉察到了宋念上班时间刷手机的行为,这下,何翊宁可是不得不管了,或者也可以说,是终于师出有名了。
这天散会后,何翊宁单独将宋念留下,打着官腔地说道:“是我的培训工作没有做到位吗?医生在工作时间使用手机,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是违背职业道德和医院规定的行为。”
宋念低头一边刷着手机一遍说道:“何医生你既然这么喜欢给人做心理疏导,那你知不知道,心理学里有一个概念,叫投射。”
这时,与宋念大拇指触屏的速率所同步,何翊宁的口袋里簌簌响起了一连串
手机收到微信时发出的震动声。
“指的是个人将自己的思想、态度、愿望、情绪、性格等个性特征,不自觉地反应于外界事物或者他人身上。虽然你是我的带教医生,但违背职业道德和医院规定的行为,我是不会从你身上学的。”
何翊宁拿出自己手机,看到科室的微信工作群里,宋念发出了十几篇国外医学界的最新报告,内容是关于2023年,全球医学家在胰腺癌晚期治疗层面所取得的阶段性突破。
“这是我这几天搜集到的材料。你不是想帮盛意吗?真的想帮的话,那就想办法救他的命。”宋念笃定地说着。
“你知道这些新技术,目前基本都还处在临床试验的阶段吗?”何翊宁打开看了一眼,略作沉吟,缓缓说道。
“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应该一试。”
“这只是你的想法。患者既然来到了安宁科,我们就不会轻易再劝他们回去做那些痛苦的介入性治疗,更别说是送去做临床试验了。而你作为这里的规培生,也要学会接受死亡。”何翊宁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心虚得很,毕竟他是在提一个连自己也达不到的要求。
“我接受不了,我申请换个科室。”
“换科室这事我说了不算,要申请跟王副院长申请。”
“救不救人这事你说了也不算,我自己会去找王副院长。”宋念懒得再多言,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没必要瞎跑了。他老人家就在群里,看见了会回的。要是没回,那不是没看见,而是装没看见,你也没必要特意去问了……”何翊宁一番“贴心”提示完,却发现自己说了也白说,宋念早已没了人影。
不知是不是巧合,无论是门诊还是科室,抑或是副院长办公室,宋念都没寻觅到王桂军的踪影。宋念线下找不到王桂军,就发起了线上轰炸,王桂军回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包,一番道歉,称材料已收到,今晚会认真研读,明天和她约个时间见面。
而无独有偶,何翊宁也在微信上给王桂军私发着信息,称他给自己出的这道难题,自己是真的没法解了。
王桂军明知故问地回了个“盛意??”,并附上了个头顶问号的表情包。
何翊宁用力地抠了两个字回去——“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