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第一次罚阏氏的跪,将士们都知道是因为那个汉朝女人,便愈发的憎恨汉朝。
琪琪格久不见阏氏回来,洗澡水都凉了,再来寻她,才发现她跪在地上。
琪琪格从远处走过来,就落泪了,直到近到她身边,陪她跪在一旁,更是哭得抽抽搭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阏氏和大单于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莫说她不明白,其实连娜仁自己也想不明白。
“好端端的,哭什么。”娜仁用指腹擦掉她滚落的泪珠,“姑娘家的眼泪要像珍珠玛瑙一样宝贵,不要轻易掉。”
见她还在哭泣,娜仁笑了笑,安慰道:“不是叫你给我备水洗澡吗?你跑出来干什么?”
琪琪格哭得愈发强烈,“阏氏在这里受屈辱,我怎么能躲起来!”
“这算什么屈辱。”娜仁的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心脏的位置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只想将这颗心尽情的蹂躏,直到它再也不会为那个男人痛为止。
“回去吧,你不像我常年征战,你还小,跪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以后还要嫁人呢。”她温言软语的哄着她。
琪琪格感受到膝盖传来刺痛,她只是跪上一会,就感觉这般疼,阏氏也是血肉之躯,又跪了这么久,肯定犹如万千噬血虫在啃。
阏氏到底犯了什么错,大单于要这般狠心。
“回去吧,给我烙一些荷叶饼,我肚子很饿,我想吃你烙的荷叶饼了,在家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去。”娜仁怕她不信,又叮咛道:“待会单于出来,我跟他服个软,他就会放我回去了。”
琪琪格半信半疑的起身,她是真的跪不住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去往哲别营寨的方向,准备去求他商量着对策。
几声惊雷响过,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也黏在了她被狮子利爪抓破的伤口上。
此时的伤口不知是不是已经感染发炎了,竟然奇痒无比,她忍住巨大的痒意,也不去抓上一抓,还是跪得纹丝不动。
不远处,姜文君撑着伞,由小蝶扶着,来给满都拉图送晚膳,瞧见了娜仁跪在雨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嘲讽的笑来。
“阏氏怎么跪在这里,若是淋伤了自己可怎么好?”姜文君甚至俯下身来,可怜的摸了摸她的脸。
娜仁偏头却没躲过,还是被她怜悯似的抹了一把,如同在摸一只流浪狗。
她恨得牙痒,只恨不能剁掉她那只耀武扬威的手。
“阏氏不要着急,待我和大单于吃饱了饭,我便帮你跟他求情。”姜文君说完,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然后小蝶转身的瞬间,那不屑的啐了一句,“求什么情呀,肯定是她失了大单于的欢心,才像个弃妇一样跪在这里的,公主由着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
小蝶自然不会傻到让大单于听见这话,恐怕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这话,她只是说给娜仁听。
娜仁已经跪得膝盖淤青一片,当作为将士出身钢铁般的意志,还是让她咬碎了牙齿挺了下去。
。
姜文君入了帐中,看见满都拉图的手中把玩着一把胡刀,片刻的心惊之后,将精致的餐食从笼屉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
“该吃饭了。”
满都拉图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的一处地图发呆,其实他并未在考虑战事,甚至,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不是动哈丹巴特尔的最佳时机。
他只是在想娜仁,他的娜仁近在咫尺,却好像犹如远在天边。
他在想,娜仁离帐的这几天,是不是已经跟哈丹做了夫妻一般。毕竟,他了解的娜仁,是睚眦必报,爱憎分明。
你怎样对她,她就会怎样对你。
在心脏痛得犹如撕裂一般之后,他用胡刀朝小腿上划了一刀,这一刀极深,几乎见了骨头。用腿上的痛楚来压抑心痛。
然后将小腿重新塞回到战靴里,在姜文君进帐之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自从大单于对我百般怜惜,便能够感觉得到阏氏心里不快。”姜文君小心翼翼的劝着,其实看似劝着,不过是想把娜仁踩到泥土里。
“她跟外面的男人做了那样的事,大单于也不要怪她,只当她一时冲动,做了错事,待她想明白之后,会忏悔的。”
尚且不明了的事情,在姜文君突如其来往娜仁的头上扣了个屎盆子之后,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果不其然,满都拉图愤怒的起身,就在姜文君盼着他能把她打死之后,掀开帐子,营寨里跪满了将士。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象,几乎全军的将士都跪在了地上,给阏氏求情,如若不能,便陪阏氏同跪,同接受刑罚。
整齐划一的铠甲,身上有差事的士兵,就跪在自己的岗位上,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人群,一望无痕。
“好啊!我还不知道我满都拉图统治的部族,已经易了主!以后便要叫你娜仁托雅是首领了!”满都拉图看着她的膝盖已经跪出血痕,比起阏氏的罚跪轰动了三军,他更在乎是她磨烂的膝盖。
他扯着她的衣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对着人群怒吼一句:“都给我滚!”
人群纪律严明的依次撤走,他又被她拉回到帐中。
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脸,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他把她压在墙上,没命似的连扯带咬。
她拼命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在博弈中,她喘息的瞬间,嚷了句:“不要碰我!你脏!”
满都拉图犹如被霜冻住,他绝望的看了她一眼,心碎至极,问道:“谁不脏?哈丹巴特尔不脏?还是跪在将士前面,带头给你求情的哲别不脏?”
话音刚落,他便再一次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这次比之上一次的是,他开始撕碎她的衣服。
娜仁怎肯受人胁迫,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把胡刀,架在他脖子上。
同样将士出身,对兵器有些与生俱来的敏感,但娜仁刺过来的刀,他却没有躲,而是拉着她的手腕,将那把胡刀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大动脉。
“刺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也看见了,军中人心都是向着你,我死了也没人会怪罪你。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人会为我报仇。”说完,他再一次吻了上去,就像濒死的人,喝到了最后一口琼浆玉露,贪婪的,依恋的。
她手中的刀无声滑落,就那样笔直的站着,不给他丝毫回应。
他吻她,就像在吻一具尸体。
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他不想强迫一具尸体。
“你真狠。”他自言自语。
“我被你抛弃了。娜仁。”他又说,“我成了你的弃夫。”
脚伤难耐,他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血便立刻从靴子里灌了出来。
这场博弈,终究以她的心软告终。
在一声声嘶力竭的传唤:“叫军医!”
他被人抬到了她的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