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带领着大军,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日,终于将山谷前前后后围了个遍,然后经过反复试探,找到了前往谷底的曲径通幽处。
大军鱼贯而下,纷纷进了来,哈丹向来敏锐的听觉,提前判断了出来,然后便同他的军师商议着对策。
还不知道阴兵借道到底能不能上战场,此时正是个好机会,可以一试。
“先生可否传唤阴兵先去退敌?”
“不可。若借阴兵来征战,这一生只能用一次,会减阳寿。若是频繁传唤,那么不久君上便会命丧黄泉。”
须臾否定了这一提议之后,立刻出谋划策,“君上可假意投降,待得了机会,我再同你逃回匈奴。”
投降再逃?谈何容易!
哈丹听着他的天方夜谭,只觉得痴人说梦,却见须臾继续说了下去,“君上若不信任我,我跟你一块投降。”
“我会假扮和尚,在皇家的寺庙里念经,假借为大汉祈福的由头,暗中与你共商大事,已谋得万全之策。”
须臾说完,不待他开口,已经翻出了袈裟,随后替自己剃度为僧。
哈丹僵在原地,快速思量着自己调遣动物。胜算有几成。
在前思后想了之后,还是决定投降,兴许除了阴兵借道这种不稳定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真的可以跟汉朝联合,假借汉人之手,除掉满都拉图。
何况临行前,娜仁还千叮咛万嘱咐过,叫他投降。
哈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思念她了,毕竟须臾已经拿了他一缕头发和指甲烧掉,口中念念有词,宣称已经拿了他的魂魄为契约。
可他想起娜仁时,仍然觉得一阵悸动和甜蜜。
抱着侥幸心理之后,他不再将这魂魄之事放在心上,也许是须臾故弄玄虚借此胁迫也未可知,人的魂魄哪能说给了谁就给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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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耀带着大军逼近之时,哈丹已经和须臾毫无抵抗的投了降。
他还活着,并且跟一妖僧在一起,已经让霍耀十分惊讶。
没有一丝抵抗,温顺的投降更是让他险些惊掉了下巴。
毕竟,如果想投降,那一日就不会假意坠谷了。
不过霍耀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将二人一齐从谷底赶到了平地上,同时也在心中暗暗佩服起皇帝的心细如发。
谁能知道他还活着呢,若是错过了这次搜寻,岂不是又放他回了匈奴。
行在路上,霍耀并没有将二人绑起来,毕竟有几万大军跟着,两个人就算是化成灰烬也是插翅难逃。
一人分了一匹马,汉人可不像匈奴人那般,对待俘虏非打即骂,再不就放马屁股后边拖行,讲究诗书礼仪的大汉,对那样的做法嗤之以鼻,毕竟有碍观瞻。
“喂,那和尚,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霍耀勒马,跟须臾并排而行,他可忍不住这巨大的好奇,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回将军,草民可男可女,时男时女。”须臾一脸严肃,并不像在同他玩笑。
只是没有人知道,曾经难以启齿的怪胎,如今都能够平静的谈论。
霍耀忍不住笑得张狂,又不加掩饰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问了句,“你在谷底干嘛?”
“回将军,草民乃四方游僧,到处化缘,迷了路,才误入谷底。”须臾说完,不忘将掌心放在胸前,念了句阿弥陀佛。
霍耀没多想,倒是将目光放在了哈丹身上,“看不出来将军好身手,你是怎么做到摔下谷底不死的?”
“我自幼习得攀岩之术,不自觉就爬上去了。”哈丹信口胡诌,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同满都拉图那场声势浩大的殊死一战,谁会不知道。
只怕汉朝皇帝将两军作战的细节都仔细揣摩了几遍,只待将来一举歼灭匈奴。
这样说,不过是想试探霍耀的态度,从而探得汉朝皇帝的来意。
果然,霍耀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硬生生把剩余难听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觉得这个俘虏太过嚣张,如今已然沦为阶下囚,也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样气势汹汹的一目了然也没什么不好,总归好过表面奉承,内心却想着刺杀皇上要好的多。
虽然了解匈奴单于之间的恩怨,但上一次三个有着血海深仇的部族联合抗汉还是让霍耀记忆犹新。
哈丹也许会为了脸上那个“奴”字想杀掉满都拉图大单于,但这跟他也想杀掉汉朝皇帝并不冲突。
霍耀胡思乱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俘虏不得不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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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长安城时已然是深夜,又见长安繁华夜色,花市灯如昼。
哈丹骑在马上,对娜仁的思念更甚,他曾经说过,有生之年,他要带娜仁一块来长安看美景。
只是他还未履行诺言,却只身前来了。
还不知道娜仁如今怎么样,是不是又重新回到了满都拉图的身边,想到这里会让哈丹觉得不愉快,他便将这令自己不悦的想法压了下去,如今的他身陷囹圄,没有太多精力去应付糟糕的情绪。
虽然有些难过,可是看见胭脂时,还是忍不住驻足,真想买上一盒,回去送给娜仁,奈何囊中空空,身无分文。
如果他能当上大单于就好了,那样每年要和汉朝和亲的时候,都可以趁机要上一波胭脂和口脂。
穿过长安主街,复行几步便入了皇宫。
等级森严的皇宫内井然有序,是杂乱无章的匈奴大帐无法比拟的,而这么晚了汉朝皇帝刘澈还没有休息,依旧在批阅奏折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路行至上书房,哈丹被一行御林军压着,平生第一次见到刘澈,未曾想这般年轻。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御林军总统领一声令下,本想动起手来却被刘澈拦下了。
“看座。”随后他头也不抬的继续批阅着奏折,不忘嘱咐了句,“你们都先下去吧,吩咐宫女上一些夜宵。”
总统领哪敢退下,万一这个俘虏心术不正,起了歹念。虽然他的武功不怎么样,但也比皇上一点功夫不会的好很多。
刘澈胜券在握,他喜欢这种刺激的心理博弈,又命令了句,“下去!朕的话没听见吗?哈丹巴特尔单于是朕请来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少在朕面前碍眼。”
刘澈吩咐完,总统领不敢再磨叽,行了礼退下。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远,早在不远处埋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哈丹敢轻举妄动,他安排的弓箭手就会顷刻间射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