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文君不善的挑衅,娜仁不动声色的回应了句:“公主不是才被封为宁胡阏氏吗?如今公主也是阏氏了,倒不知你说的是哪位阏氏。”
姜文君无视了满都拉图大单于迅速阴沉下去的一张脸,继续笑意盈盈的说道:“姐姐说笑了,我跟哈丹单于素未平生,他自然是去了姐姐的帐子。”
“再说,”姜文君话锋一转,满满恶意,“退一万步讲,若是哈丹进了我的帐子,姐姐还不得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姜文君用帕子捂着嘴笑,满都拉图已经情绪失控了,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娜仁的手腕,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质问了句:“哈丹睡了你的帐子?”
“是。”她没有躲藏,亦没有掩盖。
不过,很快又不动声色的解释了句:“哈丹是我弟弟,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昏迷不醒。”
满都拉图知道哲别的身手,纵然明白哈丹昏迷着跟娜仁不会发生什么,但一想到娜仁的胡床由别的男人睡了,还是泛起阵阵寒意。
何况,即便不去想,也知道娜仁肯定一脸担忧的神情,悉心照料,守着他直到天明。
愤怒之后,他大力甩开了她的手腕,娜仁只觉莫名其妙,揉了揉被他捏的青肿的肌肤,继续着祭祀大典。
满都拉图的黑脸,让姜文君的好心情却不减反增,无意结束刚刚的话题,“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刚来塞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
见无人搭话,她便继续说道:“大单于可还记得跟汉朝皇帝的约定?不日便是大单于派使女去汉朝和亲的日子了。”
满都拉图尚未从方才抑郁的情绪里走出来,只是闷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左右不过找个婢女过去敷衍一下,和亲的根本还是匈奴朝汉朝讨要物资,占尽便宜的礼尚往来,满都拉图乐此不疲。
只见姜文君接着说道:“传闻阏氏的妹妹生得国色天香,若嫁一寻常人家,不是委屈了?放眼望去,辽辽草原,只有大单于英雄盖世。若是叫阏氏的妹妹嫁过来,姐妹共侍一夫,只恐阏氏不愿。倒不如叫小妹嫁到汉朝去,嫁给皇帝做个贵妃,来日诞下龙子,保不齐还会成为太后,一统江山。”
“大单于意下如何?”姜文君定睛的望着他,认真的模样丝毫不是在说笑。
“汉朝皇帝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留着?”娜仁不耐的驳斥了句,“何况,山高水远,叫托娅嫁过去,无依无靠,她也吃不惯那里的食物。”
“怎么会?”姜文君被她训斥,一脸委屈的模样,“汉朝皇帝就是小妹的依靠,就像大单于也是我的依靠一样。”
“何况,我已经对大单于心有所属,如何还能进宫为妃,阏氏说笑了。”姜文君可怜兮兮的往满都拉图的身侧又靠了靠。
“托娅已经和哈丹定亲了。”娜仁轻飘飘的几句话,堵了姜文君的口,也让满都拉图阴暗的情绪一扫而空。
“哦?那你说派谁去?”满都拉图不想表现出太过喜悦,折了身份,随口将话题拉了回来。
“派我去吧。”娜仁扬起笑脸,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他才露出喜色的脸,立刻又阴沉了下去,怒斥了句:“闭嘴!”
。
祭祀大典结束已然到了深夜,娜仁坐在自己的帐子里,听着夜风鼓鼓作响,心事好像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琪琪格将温好的茶点端上来,温言软语的劝着:“阏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用些点心吧。”
娜仁只捏起一颗放入口中,不由得称赞起来,“厨娘的技艺似乎又精湛了不少。”
陆续吃了一些之后,她看了一眼琪琪格,迟迟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琪琪格脱口而出,只怕阏氏和大单于和离之后真撇下了自己。
“借着将母族的士兵还回去为由,去四处逛逛。”娜仁牵起一抹笑意。
“叫大单于同往吗?”琪琪格说完,想到近日以来阏氏和大单于的关系,便觉得自己太傻了,又改了口:“和哈丹单于一块去吗?”
“我自己去。”她不想也懒得打扰任何人。
琪琪格更加惊讶了,自己出游有什么意思,何况万一遇见危险可怎么得了。
帐外有护卫禀告了句:“阏氏,汉朝公主求见。”
娜仁望了一眼未落窗帘外的漫天星空,这么晚了姜文君还来找她,应该不是挑衅。
既然是急事,那便叫她等等罢。
娜仁给琪琪格使了个眼色,琪琪格立马朝着帐外喊道:“我们阏氏睡了,要请安明早再来!”
不料,琪琪格的话音刚落,护卫便又请示了句:“阏氏,汉朝公主说若您不见她,她就长跪不起。”
娜仁微微垂眸,拿孩子做威胁,肚子里有货,果然了不起。
“叫她进来吧。”听听她怎么说,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闭门不见倒像是她怕了她。
“阏氏!”琪琪格嗔怪了句,不过还是乖乖走到帐门前,掀开帘子,没好气的对着地上跪着的人递着话:“宁胡阏氏,请进吧!”
屋内,娜仁漫不经心的看着满文的杂文怪谈,未瞥她一眼。
姜文君倒是将这双易折的膝盖,从屋外跪到了屋里。
“阏氏,求您救救我母族的人吧!”姜文君猛然磕头,不仅忘了早前嚣张的气焰,连眼前腹中的孩子也忽视了。
“我是满人,你是汉人,你的母族,与我何干?”娜仁抬抬眸望着她。
只见姜文君咬了咬唇,继续说道:“阏氏若能救我母族的人,我愿从此在您和大单于的眼前消失!”
娜仁轻笑,经不住在心里嘲笑她的幼稚。
姜文君见她不说话,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右大都尉牧仁率兵袭击汉家边疆牧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如今,这暴行还在继续,求阏氏救我同胞。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啊!”
大单于手下那些将领的的德行,娜仁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心里微微思量,这事若非大单于授意,没人敢私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