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西行,沙尘暗云海。
满都拉图趋兵再次到了沙漠边界,有几年未到,殊不知这里已经建了城。
固若金汤的城池,在沙漠中格外显眼,放眼望去,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
“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满都拉图吩咐了句,随后大军缓缓掉头,在沙漠边缘搭建驻地。
旌旗修好,升起风帆,临时搭建的军帐里,有风席卷而来,吹得人仿佛眼鼻口中都进了黄沙。
“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么久,也亏他干的出来!”牧仁不耐的啐了一口,只想快一点砍下尤金的狗头,然后回他水草肥美的草原。
“大单于、大将军,末将的探子回报,这座沙漠古城并非尤金平地而起,是数百年前就有,只是沙漠中的人一直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加之人烟稀少,人口流动极慢,所以未见踪影,也没有引起各势力的注意。”苏合禀告完,不忘暗中偷窥满都拉图的脸色,本以为能得到些褒奖,然而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见无人搭腔,他轻咳了一声,继续禀告着,“起先也没什么,沙漠中的月氏国国王老迈昏聩,将女儿嫁给了尤金,所以现在等同于尤金掌权。”
满都拉图皱了皱眉,事情恍然间变得有些麻烦,没想到放走了他,还惹出了今日的大麻烦。
“城中大概有多少兵马?”
“回禀大单于,未见其数。保守估计,应该不会很多。只恐老月氏国武器先进,削铁如泥,加之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恐怕……”苏合还未说完,只觉降了气势,早早的住了口。
“嗯。”满都拉图只是俯身望着用细沙绘成的地形图,去找防守的薄弱点,企图能够找到突破口。
“大单于,是不是先派人去劝降?”苏合试探性的又问了句,如果能够和月氏国和睦相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不了解大单于的脾气,即便说和,那也是他先将敌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之后,再问对方一句是不是要求和?
他对待比他疆域辽阔数倍的汉朝就是如此,又何惧一个小小的月氏。
“不必。”满都拉图冥想了一会,敢劫他的东西,想必也是不想和的。
“强攻。”满都拉图下了令,“牧仁为先锋,破城后屠城,城中百姓一个不留。”
“是!”牧仁半跪在地上,方才大单于望着地形图时,他也在一旁仔细端详。
月氏国比汉朝好打多了,十个月氏国也比不上一个汉朝尧城。
“大军原地休息,等待暮色降临。”满都拉图坐在帐子里,不经意间握了握挎在腰间的胡刀。
。
草原的夜,广袤无垠的草地上镶嵌着纵横交错的小溪,无边无际的尽头是松涛激荡的原始林海。
冒顿带走了自己的全部亲信出营,行至半程就望见了哈丹的身影,他骑在马上略略惊讶,没想到这个叛逃之人不仅没有跑远,甚至还敢回来。
而在哈丹的身后不过是几百个骑在马背上,蒙着面的勇士,虽然分不清是何方神圣,但他相信他手上的五千骑兵就算踩,也能把对方踩成肉泥。
狂笑几声之后,冒顿眯起眼睛,甚至觉得轻蔑的瞥他一眼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哈丹将军,你是不是被折磨疯了,跑到这里来以卵击石?”
想起大单于的千叮咛万嘱咐,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就这点虾兵蟹将还不够他塞牙缝。
“将士们!给我杀!”冒顿一声令下,毫无章法,也完全不需要章法的将士们立刻冲了过去。
只是他们冲得再快,也没有波谲云诡的原野变幻的迅速,天空骤然聚变,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
冒顿早有防备,知道他大概又会召唤动物,将士们裹紧盔甲,支起火把,等待着不知名的生物落下,正好可以烤肉吃。
不过冒顿还是在心里范起了嘀咕,曾经那一役结束,大单于为防故技重演,早已经将他能够驾驭猛兽的源头都切断了,此刻这黑云压城之势,并不像动物的黑翼导致的。
骤然变冷的空气,贴在将士们身上的铠甲都冷得快要结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寒冷是思绪错乱的征兆,谁又能真正转换季节。
迎面而来的马蹄声恍若雷鸣,叫嚷声震耳欲聋。
冒顿头痛欲裂,他望着迎面而来的庞然大物,不敢相信哈丹真的能够请来天兵天将。
“放箭!快放箭!”一声令下,将士们都吓的腿软,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颤抖着手腕艰难的将那些带火的箭射了出去。
来势汹汹的大军,似乎对弓箭熟视无睹。
还在步步紧逼,这数不清的不知名的兵器,碰撞在一次早吓得冒顿亲信士兵魂飞魄散。
人在巨物面前本能的恐惧,此刻更是被放大了几倍。
哈丹指挥着死士,身上穿着的战袍和阴兵一模一样,这些都是刘虞连夜不知缝了多久,一针一针缝的。
“迎敌!迎敌!”冒顿尽管也怕,但他不允许自己后腿半步,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斧头劈向自己。
一个闪躲,从马上滚下来,立刻有一支软剑刺过来,擦着他的手腕呼啸而过。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哈丹率领的勇士早已经将耳塞放置好,继续拼杀。
冒顿的将士们耳膜被震穿,流下鲜血来,有些在强烈的响声中彻底失聪了。
一半将士还在抵死拼杀,另一半将士早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思绪癫狂之后,彻底疯了,从马上跌下来之后,也分不清是自己的同袍,还是哈丹率领的勇士,亦或是阴兵,甚至是他自己,见人就杀。
被砍断了双脚也浑然不知,还在地上匍匐着前进,乱砍乱杀,也再分不清自己杀的是谁。
冒顿几个回合下来逐渐难以抵挡,沿着草地滚到坡下。
但哈丹并不会放过他,他身后带着的三百勇士,只有几个受伤,其他毫发无伤,正在步步紧逼,手中执着的软剑,只等着冒顿走投无路的时候。
然后一人一剑,将他扎成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