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楹之仔细品味一番,这才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也就是说,我二哥是故意被抓的?”
张望朝她“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然呢?信王是什么身手,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话,他早死八百回了。”
“不许咒我二哥!”陈楹之立刻骂道,骂完了又往他肩上重重一拍,气得直咬牙:“你早就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竟然都不告诉我,就这么看着我干着急,还是不是人呀你!”
张望“哎哟”一声,龇牙咧嘴道:“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
陈楹之气呼呼的,张望扯了扯她的胳膊,“好了好了,皇上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可我还是担心我二哥!”
“放心吧,他自己能应付得过来的。况且,要是他都应付不过来,咱们去了也只是添乱。”张望心宽似海,说完话锋一转,“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叶梦……”
“感谢她?”陈楹之暴躁地打断她的话,“那个恩将仇报的女人,我杀她还来不及呢!”
“人家已经尽力了,你还想怎么样?”张望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她坚持,你以为花月夜肯放了我们?要是我们都被送进了花宅,那你二哥的计划,可就真要泡汤了!”
陈楹之“嘁”了一声,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警觉道:“不对呀,我看你最近对她的态度似乎越来越殷勤了,什么事也都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难不成,你对她也有好感?”
说到了别的事情,他们终于不用再刻意放低语气。张望更是抱起双臂,闲闲地说道:“人家人美心善武功又高,我对她有好感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飞鹰脸上肌肉一抽,愤愤地瞪着他。陈楹之更是直接甩手往他头上招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我二哥看上去的女人,你也敢动歪心?”
“什么动歪心?你不要那么粗俗好不好!”张望气得直嚷嚷,“我对她单纯就是欣赏,欣赏你懂吗?”
这还差不多!陈楹之撇了撇嘴。张望忍不住小声嘀咕,“刚刚还说人家恩将仇报,这会儿又护起食来了。”
陈楹之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她拽了拽马缰,暴躁道:“走不走?”
走,当然走了,不然还留在等别人请他们走吗?
他们纷纷调转方向离开,飞鹰回头看着他们,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特别奇怪,原本他以为进军出动,场面会闹得很激烈,结果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结束了。最重要的是,皇上亲自跑到这里来,却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这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上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结果没走几步,便看到火急火燎跑下山来的花儿。
花儿看到他,远远地就喊开了,“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小姐?”
“我跟她一起回来的。”飞鹰道,“她不是跟着郑鼎义上去了吗?”
“皇上又把她带走了!”花儿急道。
“什么?”飞鹰大吃一惊,飞快地跑上去,“皇上带走她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啊?”花儿急得直跺脚,心急地从他身边绕开,“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飞鹰回头问道。
“当然是去找我家小姐呀!”花儿一边“蹬蹬蹬”地跑下台阶,一边语速飞快地回答。
她去找?人是皇上带走的,她能找得到吗?飞鹰想把她叫住,可一看她焦急的背影,冲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由她去吧!
他摇了摇头,回身继续往上走。
禁军一撤,霁月山庄的人都恢复了自由,一切看似如常,只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有余悸,脸上隐约可见惊慌之色。
毕竟只是个江湖门派,跟朝廷比起来,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一般,皇上随便挥一挥袖子便能将他们掀得一干二净。
花月夜回到了书房,留伯照例在门外守着,他刚要进去,里面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出去。”
抬起的右脚骤然停下,飞鹰微微一愣,旋即把腿收了回去,他看了看里面,再看看留伯,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的留伯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只好悻悻地离开。
天渐渐变黑,以往就很平静的花宅今晚更是安静得几乎诡异。
花颜夫人独自在房中坐了半天,谁都不允许靠近。花月夜对母子情断这件事的冷漠态度让她异常恼火,还有陈晏之,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待他才能尽可能地让陈煊觉得愤怒与羞辱。
她忍辱偷生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他要是敢来,她就要让他死!
激动之下,她终于起身,打算亲自去地牢看一看陈煊的儿子。
被强行喂下软筋散的陈晏之此刻正昏昏沉沉地靠在墙角边上睡着。
他手上还绑着那根牛皮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们还是把他关了起来。花颜夫人一到,负责看守他的人立刻把门上的锁打开,再顺手替她把门推开。
花颜夫人下巴一点,其中一人立刻心神领会地端起放置在一旁的冷水,往陈晏之身上兜头浇了下去。
陈晏之咳嗽几声,幽幽地转醒。
在软筋散的作用下,他浑身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无。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瞥见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艰难地说道:“你就是……花颜?”
“没错,是我。”花颜夫人背着双手,通身一派肃杀之气,眼中满是嘲讽,“怎么样,没想到吧,大名鼎鼎的信王,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我的手上?”
陈晏之喘着气道:“要怪只能怪自己心浮气躁,一时大意。”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花颜夫人目光含笑,却比毒蛇还要渗人,“说吧,你想选择怎么个死法?”
“怎么死都是死,那么挑剔作甚?”几句话的功夫,陈晏之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每说一个字都格外的用力,“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