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区都睡了,只有任柯的犬舍里还亮着灯。任柯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份“父病危速归”的电报,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香烟。小小的空间内烟雾弥漫,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任柯后悔今晚回来的太晚,不然就会早一点接到电报,那时请假走还来得及,现在只好等明天一早请假了。
任柯一夜也没有合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任柯起了个大早,拿着电报找到连队,向连长请假。连长说,好吧,等一上班,我就到业务处给你请假。话音还没有落下,连长桌上的电话就想起来了。
“喂?警卫连吗?赶快让任柯带上‘雷吼’到大门口,公安的同志在那儿等他,协助他们追捕逃犯。对了,让任柯带上钢盔!”新任业务处长蒋大勇的声音。
“明白!”连长挂上电话,严肃地对任柯说,“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赶快带上军犬到大门口,协助公安部门去追个逃犯,请假的事儿回来再说!”
任柯闻言,转身就奔犬舍跑去,连长跟在后面喊:“等一等,戴上钢盔!”
任柯带着“雷吼”赶到大门口的时候,公安派出所的同志已为他打开车门,任柯二话没说,与“雷吼”一起上了车,随着警笛的鸣叫,警车全速向郊外开去。
原来,一劫犯在杀人袭警后,劫持了一辆的士,刚刚经过这儿,往郊外的凤凰山方向逃去,派出所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指令,就近出击,临时到部队来请求援助。
一辆红色的夏利停在山脚下,车内已空无一人。任柯让“雷吼”在车上寻找了嗅源,然后跟在它的后面,向山上追去。很快在一个山洞口,“雷吼”止住步子,对着洞口狂叫不止,很显然,罪犯就藏在山洞内。在警察喊话无效后,所长对任柯说:“同志,你看罪犯在暗处,还有可能携带着武器,能不能让军犬出击一下?”
“行!”任柯拍了拍“雷吼”胸脯,叫了一声“雷吼!扑!”“雷吼”就像一股黑色的旋风,转眼间冲进了洞内,随着一声惨烈的喊叫,接着就是一声枪响。当公安人员冲进洞内的时候,发现“雷吼”死死地咬着罪犯的手臂,身上沾满了鲜血。
任柯疯一般地扑了过去,一把将“雷吼”抱在怀里,“雷吼”发着低低的哀鸣,依偎在任柯的怀里。
“快!送‘雷吼’去医院!”任柯大声喊叫道。警车押着罪犯,风驰电擎般地向市区开去。
当他们驶进市区的时候,“雷吼”已光荣牺牲。任柯抱着“雷吼”失声痛苦,派出所长不知所措,叹了一口气对任柯说道:“同志,真对不起,你看,现在是不是先送你回部队?”
“嗯。”任柯一抹眼里的泪花,“我们回去!”
“先送部队的同志回去!”派出所长对驾驶员说道。
当他们赶到部队的时候,甲子正在大门口等任柯。看到任柯从车上下来,他慌忙迎了上来:“任哥,快,电报!”
任柯接过电报,差一点昏了过去。电报说:父已去逝,请速归。任柯表情木然,默默地转身,从车上抱起“雷吼”,“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哭了一声:“爸爸啊!”,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连长的怀里,想挣扎着坐起来,但浑身酸软,又一次昏了过去。
下午时分,任柯才彻底清醒,连长已为他请好假,还为他买好了车票。任柯说,连长,我有个请求。连长问,你有什么请求,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任柯缓缓地说,你要把雷吼好好安葬,就埋在我的犬舍前吧。连长点点头,对任柯说,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办了,这个我能做主。任柯说,这事就拜托您了,还有,我想为它立个碑。连长说,可以,它是因公牺牲的,立个碑也是应该。
“那我走了!”任柯说。
“嗯,你要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不要太难过了,回家把老人的丧事办办好,什么时候办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假期如果不够,你就拍个电报来续假。”连长劝道。
“我知道了,谢谢连长。”任柯说完,上了邓宏开过来的车。邓宏打开双跳灯,风一般地往火车站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