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以假乱真
师灼兰2025-07-28 18:395,072

  见陶戈如此蛮横,菜农也不好说什么,

  “陶大人不必如此,我先走,待陛下传唤就是了。”

  说罢,三人对视一眼,遂转身离开。

  待众人走后,陶戈这才一脸担忧的看着房轲。

  “房公公,您交我个实底,陛下到底怎么样?”

  看着人恳切的目光,房轲也不好回绝。

  只能将人拉到一边,贴近人耳边轻声说。

  “并无大碍,实为真火炼金。”

  说完,拍了拍陶戈的手,遂回到屋内。

  而陶戈,则愣在原地思索一番,似乎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就在陶戈要走时,谷怀仁拿着熬好的汤药前来。

  二人一进一出,正好打了个照面。

  “陶大人?在下敬请陶大人福安。”

  “你是?”

  “臣是尚药局的侍御医。”

  “哦。”

  见人似乎是来给陛下看病的,于是将人拉到一边。

  “我问你,陛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不知,我只是个送药的。”

  “你当真不知?”

  说着,握着人手腕的手开始发力。

  谷怀仁吃痛却并未表露,而是一脸淡然的说。

  “没有,我真是个送药的。”

  见人如此,陶戈也松开手。

  “好生照看陛下,否则唯你是问。”

  “是,在下谨记。”

  说罢,转身离开,潇洒而去。

  待人走后,谷怀仁这才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愧是武将出身,力气真大。”

  说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朝屋内走去。

  “呦,谷太医,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人呲牙咧嘴的表情,还以为是病情上有变故了。

  “没事,刚才进来的时候,碰见了陶大人。”

  “手劲真大,差点没给我手握折。”

  一边说着,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药壶药碗。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就说是个送药的。”

  “看我啥也不肯说,就走了。”

  说话间,倒满一碗药汤。

  在房轲的配合下,尽数喂进人嘴里。

  “辛苦了谷太医。”

  房轲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绢帕替蔡尧擦嘴。

  “没事,这都是我份内之事。若还有事,随时叫我。”

  “谷太医留步。”

  谷怀仁刚想走,却被人叫停。

  “先且坐下,休息休息。”

  “可是有什么事么?”

  只见房轲将门窗关好后,才走到谷怀仁身边说。

  “谷太医,可否有个法子,让陛下清醒一时半刻?”

  闻言,谷怀仁思索一番后,才缓缓说道。

  “有是有,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是什么方法?”

  “用银针刺激陛下穴位,使其感受到疼痛,从而醒来。”

  听完,房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回到榻旁。

  “房公公,您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许是察觉出了什么,谷怀仁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现如今,陛下神昏,朝局动荡。”

  “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

  一想到今早来闹事的人,房轲无奈长叹。

  “闹事的来了好几批了,这是赖着不肯走的。”

  “若不是你在,恐怕还真被他们发现了。”

  “房公公不必如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到这,房轲无奈垂下头,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决定。

  犹豫半晌,才缓缓说道。

  “你走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房公公,真的没事么?”

  “嗯,你走吧。”

  看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谷怀仁本想问个清楚。

  奈何见人实在是不肯说,便也不再多问。

  “房公公保重身体,在下告退。”

  说完,抱拳拱手,遂转身离开。

  屋内,房轲用毛巾沾水,擦拭着蔡尧的脸。

  一边擦着,嘴里一边嘟囔着。

  “陛下,请恕老奴死罪。”

  而此时的芙蓉苑内,巫巽离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而到现在,南荼还并未知道事情的全部。

  “花椒芽,可是宫中有变?”

  南荼大概猜出来七八分,遂找人去求证。

  见人这么问了,巫巽离也不好再隐瞒下去。

  “是的。陛下突患中风,现已昏迷。”

  闻言,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惊讶。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可看着人如此沉着冷静,想必已有了万全之策。

  “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才叫最好。”

  说着,巫巽离转过身来,拉住人的手。

  “还记得小时候,我曾与你说过。”

  “长大以后,我想当将军,要你做我的军师?”

  “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见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巫巽离感动的热泪盈眶。

  “问都不问,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巫巽离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遂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小茅花,杭少监可认识存忠将军?”

  “你是说…中都督仆固存忠?”

  “嗯。”

  听闻人名,南荼思索一番,随即说道。

  “有过几面之缘,但不足以称好,怎么了?”

  “能见面否?”

  “自是能的,怎么了?”

  南荼没见人回答,而是被人拉到湫樾堂内。

  “小茅花,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人并未回答,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见人左翻右翻,最后在宝座下面找到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巫巽离将这个小盒子踹进怀里。

  拉着人又回到春秀阁中。

  “小茅花,替我研磨。”

  只见巫巽离摊开宣纸,提笔沾墨,写下几行字。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路回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写完,将信纸折好,连同刚才的盒子,一并交给人。

  “小茅花,此次成败,全在于你。”

  “请务必交到仆固将军的手里,且不能被别人知晓。”

  “若他问,就让他来芙蓉苑的湫樾堂听令。”

  “此去十分凶险,你可千万保重。”

  闻言,南荼明白了手中之物的重要性。

  一言未发,而是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遂转身离去。

  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巫巽离紧皱着眉头,满心担忧。

  而南荼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到将军府。

  还未等小厮询问,便抱着东西往里闯。

  那小厮看人穿卓不凡,以为是京城贵女,也不敢阻拦。

  “仆固将军,仆固将军。”

  在屋内休息的仆固存忠,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遂披件衣服走了出来,见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因何事找我?”

  循声望去,见人身材魁梧、宽肩窄背、身形高挑。

  “敢问您就是仆固将军?”

  “正是,您是?”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要找您。”

  听人话里有话,遂摆了摆手让人进屋说。

  南荼来到屋内,将门窗关好后,才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是?”

  仆固存忠看着桌子上的一张纸,陷入了沉思。

  “请将军阅览。”

  闻言,仆固存忠拿起来摊开看看。

  “让你送这个给我的人是谁?”

  南荼并未回答,而是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小盒子递给人。

  仆固存忠接过打开,见里面放着一枚白玉园玺。

  瞧见这枚玉玺,仆固存忠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说,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若将军想知道,便请去芙蓉苑湫樾堂小叙。”

  见状,仆固存忠拿出玉玺仔细瞧瞧。

  确认无误后,才微微点头。

  “请夫人屋外稍候,在下更衣披甲。”

  “待换好衣服后,随夫人一同前去。”

  “好。”

  说完,南荼离开屋内,仆固存忠则是又仔细看一遍玉玺。

  南荼在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人推门出来。

  “抱歉,让夫人就等了。”

  “无妨,将军请。”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离开将军府,直奔芙蓉苑。

  清晨,御乾殿外,众人又齐聚殿外,势必要见到蔡尧。

  就在这时,房轲从殿内走出,高声说道。

  “陛下有令,要去芙蓉苑消暑,即刻启程。”

  “诸位大人,有什么事,等陛下到了芙蓉苑再说。”

  闻言,车全又是第一个不乐意的。

  “怎的,陛下连见诸位臣子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讲清楚,到底是陛下不愿意见,还是不能见。”

  今日言语如此粗鲁,全靠蔡农昨夜的推波助澜。

  “对啊,莫非陛下……。”

  穆澜在一旁点到为止,并未多说。

  二人一言一语,顿时挑起诸位臣子的好奇之心。

  仅仅过了两夜,整个晏州城的男女老少全都知道。

  当今陛下身患重病,恐怕时日无多。

  今日他们敢如此叫嚣,就是想看个究竟。

  就在陶戈还想语言镇压时,一群侍卫将众人围起来。

  为首的,正是中都督仆固存忠。

  见人前来,蔡农暗言不妙,遂默默挪到一旁。

  “诸位大人,为何如此激动啊?”

  见人身披铠甲,腰间佩刀,威风凛凛,好不威风。

  “我们只是想见陛下而已嘛。”

  车全的底气瞬间弱了下来。

  “陛下说了,谁都不见,这是圣令。”

  “若谁违令……陛下曾赐我先斩后奏之权。”

  “三品以下,斩而后奏。”

  “车大人,刀剑无眼,当心伤了您。”

  见人如此恐吓,陶戈在心里默默夸一句漂亮。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陛下缓缓走了出来。

  见状,众人跪拜行礼,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并未发言,而是在房轲的搀扶下,坐上轿辇。

  “诸位大人起来吧。”

  “谢陛下。”

  “陛下有言,移驾芙蓉苑消暑清闲。”

  “诸位大人若有事,可去芙蓉苑汇报商议。”

  “是。”

  众人领命后,便目送轿辇离去。

  就在这时,蔡农却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

  今日的轻步辇与往日的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纱帘之外还垂着一道软帘。

  陛下怕热,为何这轿辇还要捂的严严实实?

  想到这,蔡农悄悄挪到车全身旁,压低声音说。

  “车大人,陛下消暑,为何还把轿辇挡的密不透风?”

  闻言,车全抬头望去,见和人说的一样,也觉得疑惑。

  “您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么?”

  “好像……有几分道理。”

  这边说完,蔡农又挪到穆澜身旁,轻声说道。

  “穆大人,陛下此去,有些蹊跷。”

  “嗯?何出此言?”

  “昨日一整天没见到陛下,今日突然就走,是不是…。”

  经人提醒,穆澜也有些疑惑,好像确实如此。

  见将二人煽动成功后,蔡农也悄悄退了回去。

  就在车全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仆固存忠来到轿辇旁。

  见有这么一位神在这里,二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轿辇的帘子被掀开。

  只见蔡尧悠哉坐着,轻闭着眼,摆了摆手,让房轲过去。

  与人交代些什么后,遂放下帘子。

  “陛下有言,此次避暑,若无大事,不必烦扰。”

  “是。”

  “起驾。”

  随着房轲一声令下,在仆固存忠的护送下,

  轻步辇行驶离皇宫,直奔芙蓉苑。

  而芙蓉苑中,巫巽离早已等候多时。

  只见轿辇停在潇君轩门口,众人跪拜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房轲掀开帘子,搀扶着陛下从轿辇上下来。。

  见陛下到巫巽离面前,扶起人的手,和人一同进去。

  等进到屋内后,众人才松一口气。

  只见陛下转过身来,竟是谷怀仁。

  而此事,要从昨日,仆固存忠去见巫巽离说起。

  只见湫樾堂内,巫巽离等候许久。

  不多时,南荼带着仆固存忠来到堂内。

  “仆固将军。”

  看清来人是谁后,仆固存忠这才拱手行礼。

  “臣敬请皇后娘娘福安。”

  “将军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娘娘。”

  说罢,仆固存忠坐在一旁,而南荼则悄悄离开。

  “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前来,可有事吩咐?”

  闻言,巫巽离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仆固将军,陛下对你怎么样?”

  “好,陛下之恩,恩比天高,臣永记于心。”

  “臣情愿赴死,也难偿陛下之恩。”

  见人如此,巫巽离才好说出接下来的话。

  “近几日,朝中传言,陛下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将军可曾听闻?”

  “确有耳闻,不过是谣传而已,不足为奇。”

  见状,巫巽离无奈摇头,连连叹息。

  “昨日,陛下突发中风,神昏跌倒,至今未醒。”

  “如今,朝局动荡,满朝文武,各怀鬼胎,居心叵测。”

  “陛下曾言,若朝中只得一人,便要仆固将军。”

  “说此人忠心耿耿,能力不弱,是难得的贴心人。”

  “今日吾召你前来,说是下令实为相求。”

  “求将军一定要保护好陛下的基业啊。”

  说到这,巫巽离掩面轻泣,表情十分悲痛。

  而仆固存忠,则被人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娘娘的意思是,陛下确实患病,还病得不轻?”

  “嗯。”

  “那娘娘需要微臣做什么?”

  见状,巫巽离擦干眼泪,缓缓说道。

  “陛下这般,不宜宫中久住,只能移居这里。”

  “届时,还望仆固将军,护陛下周全。”

  闻言,仆固存忠已大概明白人要干什么了。

  “臣明白。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护陛下周全。”

  “好,事不宜迟,请仆固将军速速入宫,以免误事。”

  “是,那臣先告退。”

  说完,抱拳行李,遂起身离开。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巫巽离心中感叹。

  “此人若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

  而在此时,房轲刚打发走一批来探望的官员。

  正在殿内歇着,就听见有人前来。

  以为又是来闹事的,一脸无奈的出去。

  却见仆固存忠站在那里,这让房轲犯了难。

  “仆固将军。”

  “房公公。”

  见人走近,房轲不免心中暗叹。

  一会儿真要硬闯,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过几回合?

  正想着,仆固存忠来到人面前,压低声音说。

  “是皇后娘娘叫我来的。”

  “什么?”

  此时,房轲的耳背的恰到好处。

  无奈,仆固存忠只好弯着腰,贴近人耳边说。

  “是皇后娘娘叫我来的。”

  闻言,房轲这才反应过来,遂拉着人来到寝室。

  只见蔡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房公公,陛下……。”

  “陛下之事,老奴也未曾预料,唉。”

  “那房公公,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有。”

  说着,房轲派人将谷怀仁唤来。

  不一会,谷怀仁火急火燎的赶来,站在屋内不停喘气。

  “在下敬请仆固将军福安。”

  虽然没喘匀气,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仆固存忠没有客套,而是真觉得没必要这样。

  待人气息平稳后,房轲这才开口说道。

  “明日陛下便会移驾芙蓉苑消暑,届时需要二人帮忙。”

  “谷太医假扮陛下,穿陛下龙袍,装作陛下无事。”

  “而仆固将军要做的,就是威慑众人。”

  “不让他们看清陛下的脸,也别有什么议论之言。”

  说完,二人纷纷提出自己的疑惑。

  “被发现了怎么办?让我去假扮陛下?这可是死罪。”

  “况且,陛下怎么办?”

  说到这,房轲早已想好了对策。

  “今夜将轿辇悄悄抬来,我将陛下背上轿辇。”

  “明日来接时,陛下就在上面。”

  “至于被发现,轿辇上有软帘遮挡,看不清的。”

  “而你出门时的这一小段路,众人需跪拜问安。”

  “到时我扶你走快些,还有仆固将军在,看不清的。”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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