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房轲没有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回陛下,老奴是见过皇后娘娘。”
见人如此坦诚,蔡尧扑了扑了手,继续问道。
“那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并未说什么,只是说了今日都见过谁。”
“那你说,都见过谁。”
蔡尧一边听着,一边掏出绢帕擦嘴。
“回陛下,文国公伍桓,寿国公宗政谦德。”
“只是这两个人么?”
“是的陛下。”
说到这,蔡尧垂眸不语,陷入沉思。
静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房轲,你觉得皇后有隐瞒什么么?”
“回陛下,皇后娘娘似乎不需要隐瞒什么。”
仔细想想,人说的也对。
若不是自己默许,谁能随意进出宫中,与皇后攀谈。
“也是,只是……这两家人真是让朕头疼。”
一想到这,蔡尧便紧皱眉头,用手揉了揉脸。
“伍桓是个老顽固,一天就守着礼法纲常。”
“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听,真的是……一头老倔驴。”
“明明说了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整这些事,唉…。”
见人动怒,房轲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二人。
“还有朕的国丈,都多大年纪了,不能歇一歇么?”
“是,当初先帝是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那都过去了。”
“朕已经让他的儿子手握重兵,他还想要怎样?”
一说到太子之争,蔡尧便显得极为暴躁。
“太子也是,优柔寡断,毫无能力。”
“朕要的是能堪当大任的太子,不是草包窝囊废。”
“他也太谨小慎微了,朕是他的父亲,不是厉鬼。”
“还有蔡禹,说过多少次了,他就是不听。”
“虽然朕也曾动过另立太子的念头,可也轮不到他啊。”
“一个被人当枪使的蠢货……叫朕说什么好。”
说罢,蔡尧将绢帕扔在桌子上,阖眸靠在椅子上。
见状,房轲不敢多言,而是轻声说道。
“陛下日夜辛劳,应以龙体为重。”
见人避重就轻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蔡尧噗嗤一笑。
“房轲啊,你也跟朕几十年了,还跟朕耍心眼?”
“回陛下,老奴不敢,老奴只忠于陛下。”
二人是相处几十年的搭档,更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即日起,你任黄门侍郎一职。”
“日后可无需诏令,可代朕传诏。”
闻言,房轲跪拜叩首,感激不尽。
“老奴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
“谢陛下!”
说着,房轲缓缓起身,暗地里长舒一口气。
“既然他们想斗,那就让他们斗去吧。”
“不都说朕会权衡之术么?那朕就成全他们。”
“命宗政恒为省试主考官,由他拟题阅卷。”
“太子和怀亲王为副考官,协助主考官主持会试。”
“命礼部尚书祝君儒,为武科大考的主考官。”
“同样,太子和怀亲王为副考官,协助协理。”
“另外,命文国公和寿国公为按察使。”
“负责监督省试和武科大考的公正性和准确性。”
“但,最终结果还是由主考官说了算。”
听完人一系列巧妙的安排,房轲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有,永贤乡君身体恢复的好些了?”
“回陛下,已无大碍。”
“也是苦了她了。”
不知蔡尧想到什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封著作郎杭纯赋为秘书少监。”
“其夫人南氏封为永贤郡君,入宫不必请示。”
说完这些,蔡尧也觉身体乏力,摆了摆手示意人退下。
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望向天边的月亮,不禁感叹。
“月亮保佑,不会发生我心中所想之事。”
说完,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是啊,到底是什么事,连皇帝都不想发生呢?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月亮知道。
次日一早,淑妃便来到泽坤殿中,说着今早发生的事。
“臣请淑妃娘娘福安。”
“免礼免礼,下回不必行礼了。”
说着,淑妃来到人寝宫,吵得人迷迷糊糊就醒了。
待莲儿搬来凳子后,淑妃坐了下来才开始说。
“娘娘,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巫巽离刚刚睡醒,或许还未睡醒,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我父亲今早被封为武科大考的主考官了。”
“是么?恭喜恭喜啊。”
庆贺之余,巫巽离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令尊乃礼部尚书,怎会担任武科主考官?”
“这我不知,或许是陛下信任?”
面对这种说辞,巫巽离显然是不会信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家父派人传的话。”
“哦?”
巫巽离没想到,陛下竟然容忍到此等地步。
“还有什么别的事么?”
“容我想想。”
许是被喜事冲昏了头脑,竟一时间忘了其他。
“哦,想起来了,杭著作被封为秘书少监。”
“杭夫人被封为永贤郡君。”
听到这里,巫巽离似乎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看来,陛下是知道我说的话了。”
“什么话啊娘娘?”
其实,昨日房轲还真见过皇后。
不过,那是在她用晚膳的时候。
“老奴敬请皇后娘娘福安。”
“房公公免礼。”
屋内,巫巽离正吃着饭,房轲却不请自来。
“莲儿,你带着荷儿先出去。”
“是,娘娘。”
说完,莲儿拉着荷儿的手,二人一同出去。
“房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回娘娘,老奴前来,恐怕娘娘早已知晓为什么。”
“那就请房公公回去如实禀报。”
“禀报什么,还需娘娘亲口告诉老奴才成。”
闻言,巫巽离轻笑一声,随即开口说道。
“告诉陛下,今日文国公与寿国公来过泽坤殿。”
“找我攀谈一些事情,但都不是要紧的事。”
“文国公来汇报皇子们的功课。”
“寿国公则是担心吾的身体,特来探望。”
闻言,房轲笑着说。
“老奴会将娘娘的话传达给陛下的。”
“有劳公公了。”
“老奴告退。”
房轲转身要走,却被巫巽离喊住。
“房公公,这有一盘麻花,你拿过去给陛下吃吧。”
“是,娘娘。”
说完,房轲端起麻花离开,回到御乾殿内。
想到这些,巫巽离不由得轻轻摇头。
“没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令尊好福气啊。”
“是嘛,那家父有能帮上娘娘的地方么?”
“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闻言,淑妃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好了,今日你来我屋中大闹一番,可开心了?”
“回娘娘,这不是太过激动嘛。”
“好了,你先行回宫,有事我自会找你。”
“好,那臣妾告退。”
说完,起身离开,独留巫巽离一人,躺在榻上。
“娘娘,这可是喜事啊。”
荷儿在一旁说。
“此话怎讲?”
“杭著作和杭夫人都升官了,还不是喜事?”
看人如此天真的发言,巫巽离露出一丝温和的笑。
“记住,在这宫中,有时罚也是赏,有时赏也是罚。”
“嗯?奴婢愚钝,赏不就是赏,罚不就是罚么?”
“那证明你还年轻,还不了解这其中深意。”
“奴婢知道了。”
只见巫巽离撑着榻沿缓缓坐起。
“等着吧,今天肯定会是个热闹的一天。”
“不过多时,肯定还会有人前来的。”
说到这,莲儿默默的将荷儿拉到身后。
贴近人耳边小声叮嘱。
“好了,先不想这些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昨夜扰了兴致,没好好吃什么。”
“今日被淑妃吵醒,还真有些饿了。”
“荷儿,去传些吃的来,莲儿,为我梳妆更衣。”
说罢,荷儿先行离开去了尚食局。
莲儿则扶人来到镜奁前坐下。
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是啊……还是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