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的哀愁,让巫巽离本就就孱弱的身体,更加虚弱。
可身旁有莲儿荷儿为伴,倒也不觉多烦多闷。
只是今日,又感受到那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头天夜中,皇后时常惊醒。
梦里,她看见自己两个孩子惨死的样子,痛心疾首。
望着天边那一抹残月,只觉得胸闷头昏。
昏昏沉沉之间,又睡了过去,
不多时,宫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让人再次醒来。
望着乌黑的天色,只觉是侍卫换班,并无他想。
只是看见屋外若有若无的灯火,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可不容多想,昏沉的脑袋让她再次陷入梦乡。
等再睁眼时,只觉身上轻松许多。
扶着榻沿靠在枕头上,却只觉心里发慌。
“娘娘,您醒了?”
正想着,莲儿端着一碗鸡丝粥来到人身旁。
“今日天气不错,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
“是娘娘。”
说着,皇后接过鸡丝粥,大口喝起来。
“荷儿呢?她去哪里了?”
“她啊?”
莲儿故作停顿。
“掉蜜罐子里不出来了。”
说完,莲儿捂嘴笑着,惹得人也跟着人笑。
“什么蜜罐子,我怎么听不懂呢?”
“回娘娘,今日宫中有喜。”
“哦?是何喜事?”
“昭德公主今日出嫁。”
“昭德公主?”
巫巽离想着这个名字,思索半天也没想起这个人。
此时,荷儿小跑从门外进来,半跪在榻前。
“娘娘吃糖。”
只见荷儿的手里捧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麦芽糖和各色糕点。
“娘娘您看,我就说她掉蜜罐子里不出来了吧。”
“我才没有,我是给娘娘送糖来了嘛。”
说着,荷儿笑着将盒子递给人。
皇后见状,将粥碗递给莲儿。
随手拿起一颗麦芽糖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不错,如蜜枣一般,说起蜜枣,那罐子里还有么?”
“回娘娘,已经空了,罐子洗涮干净,还放在原位。”
“将这些麦芽糖装进去,送还给……。”
“谷怀仁。”
“对,送还给他,让他也尝尝宫里的甜味儿。”
说着,皇后又拿起一颗送入口中后,便不再吃了。
莲儿见此,将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蜜罐拿出来。
那边,莲儿在装糖,这边,荷儿在跟皇后讲今天的趣事。
“娘娘,今日的人都像吃了糖似的,个个都开心。”
“说是这次大婚关系前朝后宫,陛下非常重视呢。”
“还宣布,今日停朝一天,以示庆贺。”
听着荷儿滔滔不绝的讲着,皇后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也只是觉得,陛下用联姻的手段巩固地位。
只是可怜,不知是谁家的女儿。
“娘娘,今日各处打扮的可喜庆了。娘娘要去看看么?”
“好啊,正好这些日子躺久了,也是该动动了。”
正说着,莲儿拿着装满糖的蜜罐过来。
“不如登城楼吧,那里站的高看的远。”
“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
“娘娘,您说的是诗么?”
莲儿将蜜罐放在一旁,与荷儿一旁,半跪在榻前。
“是诗人杜甫所写,你们……我忘了,你们没读过书。”
“没事的娘娘,我们只是奴婢,不必学会这些的。”
“这是哪里的话?必须学,而且要学的好。”
“可我们是女孩子,侍卫们说,女孩子是不能读书的。”
“胡说!谁说女子不能读书?”
“明日我便请最好的老师,教你二人读书写字。”
说到激动处,巫巽离竟能自己从榻上站起来。
“娘娘,你好厉害哦。”
荷儿在一旁憨憨的笑着。
“今日身子骨倒是灵巧多了。”
说着,巫巽离在二人的服侍下,更衣梳妆。
“我有多久没出门了?”
“回娘娘,近半月没出宫门了。”
“也是该出门走走了,不然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人。”
说完,巫巽离扶着桌案起身,自己走到屋门口。
扶着门框,感受着屋外的清风,只觉得神清气爽。
“娘娘,晚秋风凉,当心受寒。”
“没事,只是许久不见日光,一时有些不适。”
说着,在二人的搀扶下,缓步移至宫门口。
“这侍卫都去哪里了?”
“回娘娘,可能也去赶热闹了吧?”
“那林医令呢?今日的药也没送来。”
“可能是普天同庆,不送了?”
“今日欢庆,娘娘也要开心些嘛。”
虽然有些疑虑,可在荷儿的劝说中,便也放下戒心。
莲儿去唤翟车,荷儿则待人先去落红园。
入园中,只见得满园红花开的艳丽。
“奇怪,已要入冬,怎会开花?”
荷儿疑惑的问。
“应该是红色的绒花,绑在了树上当做是鲜花。”
“原来如此,荷儿受教了。”
望着满园春景,皇后心里直犯嘀咕。
究竟是何人出嫁,竟连这不起眼的小园子都要装点一番。
“我们还是走吧。”
“是娘娘娘。”
巫巽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出园后,坐上翟车,直奔碧落楼。
车行至楼门停下,荷儿卷帘,莲儿搀扶。
“累了吗?”
“回娘娘,奴婢们走惯了,不累。”
说着,二人搀扶着皇后,一步一步登上磐固楼。
在楼内,三人休息片刻,坐了许久才直奔望台。
登至台上,巫巽离脱离二人,走向台边。
一眼望去,这硕大的晏州城一览无余。
“娘娘快看,好像是出嫁的队伍。”
顺着荷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条红色的路。
“娘娘,那或许就是今日出阁的新娘子。”
莲儿也探出头去,看向远处的送嫁队伍。
巫巽离看着送嫁队伍,直觉有些奇怪。
这送嫁队伍为从北门而出?
且不说,自北门而出,王公贵族寥寥无几。
正常出嫁,都应该走正门,而不是北门。
而且送嫁队伍极其奢华。
怎么看都不像是嫁给寻常贵族一般。
“娘娘,队伍走远了,我们也该下去了。”
“是啊娘娘,下去吧,这里好高哦。”
闻言,巫巽离不再多想。
而是在二人的搀扶下,又从磐固楼下来。
时间已经正午,却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下次带你们去碧落楼瞧瞧。”
“是娘娘。”
说着,荷儿卷帘,莲儿扶人上车。
“娘娘,是要回慈良宫么?”
“不,去泽坤殿瞧瞧。”
此话一出,二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
巫巽离却是一脸的疑惑。
“回娘娘,自从搬离泽坤殿后,数年没回去了。”
“是啊娘娘,荷儿都快忘记泽坤殿长什么样子了。”
听二人说的,就好像搬离泽坤殿数十年一般。
可仔细算算,也就三年时间。
“是啊,自从廉儿被贬为郡公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陛下下旨,让我们移居慈良宫,说是泽坤殿要修缮。”
“慈良宫离落红园近,风景宜人,实际上……。”
说到这,巫巽离长叹一声。
似是怨陛下无情,又似叹儿子薄命。
“不提了,都过去了。”
“走吧,我也想看看,泽坤殿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二人跟着翟车,直奔泽坤殿。
来到殿门口,依旧是荷儿卷帘,莲儿扶人下车。
往里一瞧,只见宫女太监在打扫。
而领头的,是内侍监房轲。
房轲见人来,一路小跑来到人面前,躬身行礼。
“老奴敬请皇后娘娘福安。”
“公公请起,不知公公在此做甚?”
“回皇后娘娘,陛下诏令,命老奴将这里打扫干净。”
“打扫干净?是有新人?”
“回皇后娘娘,泽坤殿乃皇后居所,何人敢住。”
“算了,想必你也不知,退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老奴告退。”
说着,房轲颔首行礼。
遂转过身去,让宫女太监们快些干活。
而此时的巫巽离,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