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隅似笑而非的说着。
夏西似哭而非的听着。
看着春窈越走越远的身影。
整个人瞬间无力,瘫坐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春窈便回来了。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我。
将我拉了起来对我说道。
“娘娘,您这身子刚好,可不能这么糟蹋。”
“来,奴婢扶您起来。”
我像一个木偶一般。
被春窈扶起安置在了床上。
春窈刚对我说完好好休息。
便转身要出去了。
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拉住了她的手腕。
对她说道。
“一有回信就赶紧送来给我。”
春窈答应的出去了。
傍晚,太阳将半边的天空。
染成了和宫墙一样的朱红色。
春窈将那封信送到了我的手中时。
不知为何,我早已失去了打开它的勇气。
明明是自己那么期盼的回信。
我摒退了所有的人,打开了那封信。
强忍着大脑的眩晕感,看向那张纸。
他说他们和外夷刚开战没多久。
外夷就提出了投降。
但是条件却是,要穆将军的项上人头。
一开始所有的将领都不曾同意。
因为兵力悬殊,外夷早已是一个必输的局面。
就这样局面一直僵持不下了。
可是后来,皇上派了一个人来。
他带来了一道圣旨,圣旨上说。
“国家适逢变故,现在休养生息最为重要。”
“万不可再造成无畏的伤亡。”
我看着手中那薄薄的一张纸。
他仿佛有千斤重,我怎么都拿不起来。
我抚摸着上面的文字,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像一把把刀一样,狠狠的戳进我的心脏。
痛的仿佛要窒息,我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咙。
瞬间,华丽的锦被上多了一抹暗色。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气息。
殿内的响声,惊动了守在殿外的春窈。
她冲进来,就看见了倒在床上的我。
将我扶了起来,带着哭腔的对我说道。
“娘娘,您何苦这样?”
她喊着,让她去殿外的太监去叫太医。
不一会太医便来了,他给我开了一副药。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
今夜的事,最终还是惊到了皇上。
他在太医走后没多久便到了。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眼中的恨意再也隐藏不住。
死死的盯着他,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看着我满眼愧疚。
或许他早已知道,对我说道。
“不要怪朕,朕也不想做这样的决定。”
“但是朕没有办法。”
我就这样看着他,听他说完我笑了。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肺部因为缺少空气,猛的咳嗽了起来。
我趴在床边,血又从嘴角滴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入目刺红。
我垂着眸哑着嗓子和他说道。
“我们是可以赢的。”
他却和我说道。
“你不懂。”
“那样不眠不休的打仗,要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
“所以就要牺牲我的父亲?”
我反问道。
“朕已经给了穆家无上的荣耀。”
“你为何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朕已经弥补了。“
他站在我的床边。
清冷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你弥补的到底是我父亲的死。”
“还是你不想让人看出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愕。
随即就向我倾来。
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使我被迫的仰起了头。
“贵妃伤心过度竟开始说起了疯话。”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的。”
一瞬间。
殿内所有的婢女太监,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我与他对视着。
他看向我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冰冷的仿佛可以淬出寒冰,他说。
“贵妃既然神智不清,那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甩开了我的脸,离开了意欢殿。
他对着外面的人说。
“贵妃病重,最近就不要让她乱跑了。”
我听着他的话,他竟然要将我软禁。
我将春窈她们,都打发到了殿外。
和她们说,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进来了。
我想歇一歇。
看着偌大的宫殿,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凄凉。
看向那个漆红色的梳妆台。
目光突然聚焦到。
那把我之前用来做女红的剪刀。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它。
拿起了它向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看着鲜血喷涌而出。
我竟感觉不到了一丝疼痛。
甚至还有着致命的快感。
我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仿佛有着千斤重。
沉沉的睡了过去。半
夜里,我耳边好像传来了刺耳的尖叫。
模模糊糊不甚真切。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
再次睁眼早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趴在我的床边的春窈惊醒了。
看见醒了过来的我,惊喜道。
“娘娘,您终于醒了。”
许是昏迷的时间有点长。
我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春窈跑出去,让外面的宫女去叫太医。
随后她又急急的跑回我的床边。
仿佛晚一瞬,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麻木的躺在床上。
看着宫女进进出出。
端过来了一碗让人作呕的药。
我别过了头对春窈说。
“先放那吧,我不想喝。”
接近中午的时候。
我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皇上吉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感觉到他站到了我的床边。
他坐在我的床边,一把将我拉起。
摒退了宫女们,手掌穿过了我的后脖颈。
将我带到了他的面前,在我耳边说道。
“下次再死之前先想想自己的母亲。”
“朕的耐心已经快没了。”
说完,他将我床边放这着药端到了我的面前。
强迫我喝了下去。
酸苦的药汁顺着我的下巴。
在明黄色的龙袍上,开出了颓败的花。
见我喝完了药,他便放开了我。
一下子没有了支撑,我又一次倒了下去。
模糊间,我好像看见了他的手伸了过来。
再次定睛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声,嘲笑自己在痴想些什么。
后来他也并未软禁我。
可能是知道,我会为了母亲活下去。
但是他也再未踏足过意欢殿。
而我也很少走出宫门。
说来也奇怪,宫里是最会拜高踩低的。
大家都觉得。
昔日那个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
早已成了宫里的一个弃妃。
可是厨房的膳食和一切的用度。
却是和之前一样,不曾发生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
就是我将宫中的女婢太监都放了出去。
起初桃枝并不想走。
跪在我的脚边苦苦哀求着我。
我冷冷的看着她,对她说道。
“你做的事,本宫都知道。”
最后桃枝也走了,整个殿里就剩下我和春窈。
再后来,某一天早上我对着镜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了白头发。
那一瞬间,我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多大了。
春窈说。
“娘娘您还年轻,这脸依旧是水灵的。”
我想着……年轻吗?
在这宫中我早已不再年轻了。
后来,我也会在觉得春光好的时候。
出来走走。
偶然间听见。
宫女们说之前的那个乐妃,被封了皇后。
那个美人晋了嫔位。
这个妃子怀了孕········。
我也偶尔会梦见,我那个雪地里夭折的孩子。
只是可惜,我与他终究说没有母子缘分。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
殿外的柳树都已经长过了墙头。
柔柔的枝条伸到了殿内。
墙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绿意。
与那个朱红色的宫墙相称极了。
我开始慢慢的变得记不起事了。
忘记东西放在那里,忘记春窈的名字。
时常会记忆错乱,总觉得自己还在家中。
很多时候都会躺在床上。
我早已没有力气去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