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投资公司的考察团走了,可郑安民却没走,跟着新港投资公司的考察团一起到了宁得市。
不过,他并未参与新港投资公司与宁得市政府的谈判。
同样的,楚奇也没介入相关谈判。
一切都交给了格林·康纳利一行人去自由发挥。
他就只管坐镇市里,遥控指挥霞浦县的拆迁部署。
“楚奇同志吗?我是樊华同。”
没有任何的意外,霞浦县的拆迁工作小组才刚摆出强硬的态度,樊华同的电话就追到了。
“省长,下午好。”
楚奇清楚地知道樊华同想干啥,但却根本不以为意。
“你们在霞浦县搞的什么名堂?为何擅自动用警力抓捕无辜百姓,嗯?”
果不其然,樊华同张口就呵斥上了。
“省长,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些什么,难道抓捕群体事件的肇事者也有错吗?”
问责又如何?
不就是打嘴皮子官司吗?
来就来,谁怕谁啊。
“楚奇同志,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简单粗暴了吗?要知道那些村民有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
“我们身为执政者,心中要有百姓,胡乱行事,是很严重的政治错误。”
“我命令你即刻释放无辜被捕的受害人,否则,后果自负!”
樊华同瞬间就爆了。
因为他知道,跟楚奇讲“道理”根本没用。
那就只能端起顶头上司的架子了。
“省长,很抱歉,我不能执行您的错误命令。”
“假如您一定要坚持的话,那么,我提议将此事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
给脸不要,那就打你的脸好了。
彼此间本来就没任何妥协的余地。
什么狗屁的顶头上司,楚奇根本不认。
“你竟敢抗命?行,你等着挨处分吧!”
樊华同气急,一把就将电话给扣了。
“去尼玛的吧!”
楚奇也怒了。
不是樊华同这混球故意捣乱,哪来的这么多事端。
此獠既是想闹,那就往大里闹好了。
他第一时间就拨打了王彦秋的手机号码。
“楚奇同志,宁得的谈判可还顺利?”
对面很快就响起了王彦秋那满是期盼意味的声音。
“到目前为止,谈判还算顺利,但,是否能继续下去,就不太好说了。”
“就在刚才,我接到了省长打来的问责电话,要求我下令释放那些在群体事件中肇事的村民。”
“被我拒绝了。”
“只是,想来省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九成九会直接打电话向宁得市的同志们施压。”
“一旦拆迁不顺的事情传到了外商耳中,您觉得谈判还能进行得下去吗?”
“所以,我提议尽快召开常委会,统一下认识,否则,我这头的工作只怕难以继续下去了。”
身为副手,去正面对抗正职,无疑很吃亏。
楚奇当然不能让王彦秋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该撂挑子时,那就撂好了。
他就不信王彦秋真能稳得住。
“嗯,这事情,我知道了。”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会赶回榕城,明天傍晚六点半准时召开常委会。”
王彦秋显然没料到樊华同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心火顿时就大起了。
问题是他目下人在京里,难免鞭长莫及。
暂时还真就奈何不了樊华同。
“楚省长,下午好,我刚接到省长打来的电话,勒令我即刻释放闹事的村民,您看这……”
果然不出楚奇的意料之外。
他才刚结束了跟王彦秋的通话,在霞浦县坐镇的谢保山就打来了告急电话。
“谢保山同志,不用太过紧张,这件事我已经向书记反映过了。”
“明天傍晚,省里将会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三都澳的拆迁事宜。”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坚持原则。”
“不要理睬外部的影响,务必确保拆迁安置工作的有序进行,能办得到吗?”
“办不到,早说,我换人去霞浦坐镇。”
这等微妙时刻,若是霞浦县掉了链子,那,接下来就不是给钱多还是少的问题了。
那些自以为得势的拆迁户们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敢提。
纵使得了满足,他们也未见得会收手。
变本加厉是必然之事,那就真没个完了了。
谁在那地儿投资,一准都会落得个血本无归之下场。
楚奇的钱再多,也不可能这么无原则地乱砸吧?
“请楚省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闻言之下,谢保山瞬间就是汗如雨下了。
要知道对面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楚阎王”。
或许奈何不了樊华同、李增强之流,可拿捏他谢保山,那绝对是手拿把攥。
“那就好,我让张品端同志赶去霞浦配合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尽管谢保山回答得很是干脆利落,可楚奇对他的执行力却并不放心。
“是!”
一听楚奇要派出“钦差大臣”,谢保山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开去。
他知道自己已彻底没了退路,只能跟着楚奇向前冲了……
“楚省长,我们恐怕有麻烦了,李省长突然赶来,人已到县政府大门外。”
不止是楚奇知道敏感时期的紧要性,樊华同同样清楚。
这不,一个小时不到呢,赶去霞浦县坐镇的张品端就打来了个告急电话。
“我这就赶去霞浦!”
“在我赶到前,你和谢保山务必拖住李增强。”
“绝对不允许陪同此人去金涵乡,更不能同意释放那些闹事者,都听明白了么?”
不用问,楚奇也能猜到李增强跑去霞浦县的用意之所在。
在这等关键时刻,他只能寄希望于张品端等人能顶得住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品端的额头上顿时就见了汗。
要知道李增强可是副省长,尽管没入常,那也是副部级干部,又岂是那么好顶的。
问题是楚奇的命令摆在那儿,张品端根本不敢拒绝,否则,他随时都可能会被踢去清水衙门。
“怎样了?”
谢保山就站在张品端的身旁,这一见对方放下了手机,立马紧张兮兮地发问道。
“楚省长正在赶来,让我们务必拖住李省长,不能让他去金涵乡,也不允许放人。”
张品端知道,光凭他自己,是肯定顶不住李增强的,关键还得看谢保山的态度。
“呼……,走吧,下去迎接李省长。”
这就没有退路了!
在长出了口大气之后,谢保山面色凝重地就往门外走了去。
却不料这才刚下到了二层,迎面就撞上了正沿梯直上的李增强一行人等。
“李省长,下午好。”
见李增强虎着脸地望了过来,谢保山难免有点慌。
“哼,谢保山同志,你们宁得市到底想干什么?”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公然对抗省里的决定,真敢把党纪国法当儿戏了是吧?”
李增强压根儿就没给谢保山留任何的面子,上来就是一通声色俱厉的呵斥。
“李省长,您先消消气,有什么事,还请到办公室再谈。”
官大一级压死人。
谢保山完全没办法硬扛,只能无奈地陪着笑脸。
“谈什么谈,我命令你,现在就释放那些被你们无辜关押起来的百姓。”
李增强很清楚楚奇肯定很快就会赶到。
毕竟宁得市与霞浦县之间,也就只有二十公里的路程而已。
留给他充分发挥的时间并不多。
他必须抢在楚奇到来前,把局面给彻底搅乱了。
“……”
面对着李增强的蛮横态度,谢保山一时间还真就不免有些麻爪了。
“李省长,是这样的,楚省长有交待,他马上就会赶到,在此之前,谁都没权力下任何的命令。”
一见谢保山怯了场,张品端顿时就稳不住了,赶忙从旁打岔了一把。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站一边去!”
在已经跟楚奇扯破了脸的情况下,李增强又哪会给张品端留啥情面。
“……”
张品端怒极,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他只是名副厅级干部,官阶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完全无力对抗李增强的蛮横。
“谢保山同志,你还在发什么愣,没听清我的命令吗?”
李增强完全没在意张品端究竟是怎个心情,冷眼当即就瞪向了局促不安的谢保山。
“李省长,很抱歉,由于您的命令与楚省长的指示截然相反,我无法执行。”
“假如您一定要坚持的话,还请您先跟楚省长通个气。”
到了眼下这么个地步,谢保山知道自己必须有所抉择了。
再首鼠两端的话,那绝对是左右不讨好。
“放肆,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谁给你的胆子,嗯?”
见无法强行压住谢保山,李增强登时就急眼了。
脸色赫然已黑如锅底一般。
“李省长,您言重了,最多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楚省长就会赶到,还请您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下。”
“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楚省长直接面谈,一旦有了结果,我们宁得市肯定会听命行事。”
“这一点,我可以拿党性来保证。”
抉择既已做出,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此时此刻,谢保山只能硬着头皮强顶到底。
“好,很好,你等着受处分吧!”
李增强很愤怒,但却完全奈何不了谢保山。
在怒叱了一句后,转身就下了楼。
要糟!
一见及此,谢保山与张品端瞬间都意识到李增强接下来要做什么事了。
各自的脸色顿时都是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