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你的权力,现在,散会。”
楚奇其实真心不愿西海乡的上层机构再起波澜,概因前不久乡里才刚大整顿过一回。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再来一次的话,势必会给人留下他太过强势的印象。
这,在仕途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索性下死手好了。
似薛冰这等毫无原则之人绝对不能留。
“楚书记。”
乡政府大院中。
祈明苹正自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冷不丁见楚奇已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赶忙疾步迎上了前去,脸上满满都是哀求之色。
“祈局,你的调查报告写好了么?”
但,楚奇却根本不为所动,一开口就是公事公办之态度。
“在这呢,还请楚书记过目。”
此时的祈明苹乖巧得就像是一名正等着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一般。
“这份报告不合格。”
快速地将几页纸的报告扫了一遍后。
见其上压根儿就没提薛冰挪用礼品一事,楚奇毫不客气地便给出了否定的意见。
“这……”
祈明苹登时就傻眼了。
但楚奇却根本不加理会,自顾自地就走回了办公室。
“楚书记,您觉得哪不合适,我这就改。”
祈明苹委屈得都快哭了,但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只因杜高山已明确指示过了,她的调查报告没有楚奇的签名盖章,那就不算数。
“我们乡的公款送礼问题确实存在,但,那不是普遍现象,只是个别人利用职权,不顾党纪国法,强行挪用的自私行为。”
“这一点是客观事实,我们西海乡党委绝不会讳病忌医,已经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并已经给出了相应的惩罚。”
“但,我却没在祈局的检查报告上看到这些内容,这,怕是不妥吧?”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这么个道理,楚奇又哪会不懂。
如今,杜高山既是给他创造出了如此有利的战机,那,怎能轻易错过了去。
“明白了,楚书记,我这就去改。”
祈明苹不傻,只一听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关,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折腾到了快下班时,祈明苹这才如获重释地揣着检查报告带人赶回了县里,并在第一时间将报告送到了杜高山处。
但却并没得到杜高山的任何回应,县里头也挺安静的,似乎此次突如其来的财务大检查啥浪花都没激起。
这,当然只是错觉而已。
实际上,不止是各山头都已在紧张备战,那些觊觎财政局领导岗位的中层干部们也都在暗中做好了奔走领导家中的准备。
相较于县里的暗潮涌动,西海乡这头则是风高浪急——当天下午,薛冰吃里扒外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乡政府。
不仅如此,还迅速向各村蔓延了去。
结果自然不会有意外,薛冰立马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次日,这位盘亘在西海乡党群书记位置上足有九年时间的“老黄牛”直接就告病了,躲在家中不敢见人。
楚奇对此表示漠不关心,完全没打算上门慰问。
在坚持上完了放假前的最后半天班后,便即携赵晓丹匆匆赶去了望山县。
五点过半时。
破旧的公交车终于到了地头。
“哥,嫂子。”
楚奇方才刚拖着大号行李箱下了车,弟弟就已满脸笑容地抢上了前来。
“嗯,你什么时候到的?”
在随手将大号旅行箱丢给弟弟的同时,楚奇漫不经心地发问了一句。
至于赵晓丹则是红着脸地从身后小拧了楚奇一把。
“一个小时前到的,哥,咱们春节的大促销超级火爆,嘿,十天的总销售额高达五千四百三十七万。”
“第一百货与东海百货加起来都不到咱们的三分之一。”
楚峰显然很得意,在将大号旅行箱装进桑塔纳的备用箱时,口中一直呱唧个不休。
“还凑合,等过了年,你即刻带队去省城,抓紧时间确定门店。”
“一口气上个六家,先把基本盘打下来,等五一大促销过后,再看是否要继续增加门店。”
“另外,管理这块还得加强,可以多招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当储备店长培养,这方面的支出不能省。”
这成绩真就挺不错的。
要知道大促销的费用绝大部分都是供货商出的,“好又多”大卖场的实际盈利真心不算低,毛利率大体在百分之八左右。
再算上门店内外的广告费、堆头费、新品进场费等乱七八糟的收费。
开业不过半年多的“好又多”大卖场总盈利少说也在一千三百万以上。
当然了,支出同样不小,还得预留出迅速扩张的预算,短时间里是别指望能有什么分红了的。
好在楚奇并不缺钱用,倒也无所谓。
“好的,哥,节后您能不能抽空去趟省城?”
尽管已经管理着四家大型连锁超市了,可楚峰对开拓省城市场一事显然还是有些不太衬底。
“到时候再看吧,专心开车。”
年后应该没什么太多可忙之事,不过也难说,毕竟赵家还在一旁盯着呢。
楚奇真不敢确定自己到时候是否能走得开。
车站离家并不远。
五分钟后,车就已开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外。
“老头子,赶紧出来,小奇他们回来了。”
这时候,母亲早就已等在了门口处,都没等车停稳呢,她就已激动地嚷嚷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
父亲显然也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一听响动,立马就紧着出了大门。
“爸、妈,这是赵晓丹,嗯,很快就是你们的儿媳了。”
在介绍赵晓丹时,楚奇一点都不觉有啥可不好意思的,直接就给佳人贴上了标签。
“叔叔、阿姨,新年好。”
结果,赵晓丹当即就被整了个大红脸。
不过并没否认,而是落落大方地问了声好。
“呀,好好好,真是好俊的个闺女,小奇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肯定为你做主。”
见赵晓丹美得就宛如仙女下凡尘一般,母亲当即就开心得个不行。
“你阿姨的意思,就是叔叔的意思,小奇从小就捣蛋,你可得多管管,他不听,叔叔打断他的腿。”
父亲同样对赵晓丹很是满意,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令楚奇忍不住大翻白眼了。
“嗯。”
这些话,赵晓丹显然很乐意听,尤其是瞧见楚奇那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忍俊不住地笑了。
“爸、妈,我怎么感觉我不是亲生的,晓丹才是。”
楚奇有点委屈了。
“哈哈……”
这下子,楚峰彻底憋不住了,在一旁笑得直打跌。
气得楚奇当即就给他来上了一脚。
“闺女,外头冷,来,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母亲先是佯怒地瞪了眼打闹着的哥俩,而后方才上前揽住了赵晓丹的胳膊。
“好的。”
这才是家的温暖。
赵晓丹的眼角顿时就有些湿润了……
晚餐照例是围炉。
熟食什么的,那都是母亲事先就已整好了的。
完全不用再怎么准备。
一家人洗完了手,就直接上了桌。
边吃晚饭边看春晚。
与往年并没什么太多的不同。
若要说有的话,除了多了个赵晓丹之外,那便是去年的黑白小电视换成了东瀛原装的大彩电。
母亲对赵晓丹的疼爱完全不加掩饰。
一直不停地在给赵晓丹夹菜。
结果就是赵晓丹的碗里所装着的各种美味都尖得快溢出来了。
这等热情,对于需要节食的女孩子来说,无疑是件最恐怖之事。
好在赵晓丹是怎么吃都不会身材走形的类别,并不在意多吃上一些。
只是,吃到了最后,还是难免稍有些撑。
剩下的小半拉,楚奇就不客气地代劳了。
对此,母亲那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然后么,到了安排住宿时,母亲偷偷地耍了个小心眼——直接就将儿子与赵晓丹安排在了一屋。
这主意……挺好的。
楚奇在心里头偷偷地给自家母亲竖了根大拇指。
“傻笑什么,睡地板去。”
虽说确定关系已近一年时间了,抱也抱过,吻也吻过,可毕竟还没经历过那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
赵晓丹羞涩难免,真就看不得楚奇的坏笑。
“嘿,晓丹,听过一个笑话没,是关于禽兽还是禽兽不如的故事。”
楚奇觉得有必要好好开导一下佳人。
“嗯?”
这年月,可不是后世那等知识爆炸的年代,赵晓丹还真就没听过这么个故事。
所以,她难免有点懵。
“从前,有一对男女朋友住在了一间房中,女的呢,在床上画了条线,说;‘过线的是禽兽’。”
“结果,醒来后发现,男子真的没过线,你知道那女孩是怎么做的吗?”
说着说着,楚奇脸上的坏笑渐渐更邪气了几分。
“……”
赵晓丹觉得这故事里肯定有坑。
所以,她很聪明地没有回答,只是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奇。
“那女孩狠狠地打了男孩一巴掌,说道:‘你连禽兽都不如’。”
楚奇故意停了片刻,吊足了赵晓丹的胃口后,这才笑眯眯地揭开了谜底。
“啊,你坏死了!”
赵晓丹先是一愣,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大羞之下,抓起枕头,满脸潮红地就给了楚奇一通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