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多卑劣吗?
可阿兄不只是我的亲人。
我们相依为命许多年,中间夹杂的感情太浓烈,也太复杂。
亲情?爱情?友情?
我有时都分不清是哪一种,抑或是都有。
陆绵绵骂完便扬长而去。
我蹲在地上,埋头间泪水沾湿衣袖。
再次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
可想见阿兄的念头却愈发强烈。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朝晖堂。
只是这次,院门没有随从阻拦。
无人干扰,我便顺利地看见了阿兄送祁氏女娘同心结的画面。
就在那棵我们共同栽的桃树下,阿兄指着光秃秃的树干,神情温和。
“待来年三月,祁娘子便可看见妍丽夺目的桃花。”
我猛地背靠石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木盒中分离的同心结与青丝、阿兄连日的避而不见、议亲、不见踪影的随从、送给祁娘子的同心结、桃花树下的邀约……
不过一瞬,此间种种便连成一线。
我死死捂着嘴,无声哀哭。
原来他都知道啊……
从朝晖堂回来后,我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我忍不住回想陆绵绵还未回来的那些时日。
在江东时,阿兄会因为担心我,像阿和拉着敏敏,日日将我带在身侧。
他从不用规矩束缚我,来京后,就算我不愿与贵女结交往来,他也只是揉了揉我头顶的发丝。
“不想去就不去,昭昭开心最重要。”
甚至因为我的不安,购置了熙月山庄,而后无比郑重地向我许诺。
“阿兄会一直守护昭昭。”
他曾经对我的好真真切切。
如今对我的冷淡疏离也并非作假。
我冷不丁想起,陆绵绵白日说我不知廉耻,是阿兄坦途中的污点。
那阿兄呢?
他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所以才在发现梳妆台下的秘密后,开始躲着我,疏远我,还准备议亲?
只这样一想,我便冷得牙齿打颤。
这也是我头一回迷茫,甚至怀疑自己纠缠的意义。
运气就是这样奇怪。
前几日我满府溜达,费尽心思只想同阿兄见一面,始终未能如愿。
如今满心复杂,甚至有些想逃避时,一出明月阁,就直愣愣地撞见了阿兄,还有陆绵绵。
那个曾经独属于我的秋千被荡得很高。
陆绵绵欢快的声音在陆府上空回荡。
“阿兄,高点儿!再高点儿!”
阿兄听后便依言将她推得更高了些。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此刻我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
转身便想离开,却被阿兄出声叫住。
“明月!”
他阔步而来,眉心紧皱:“你怎的如此清减?就算闹脾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因我的出现,他的眉宇之间再也没有方才与陆绵绵独处时的舒心。
我有些后知后觉的惊惶,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我竟成了让他不快的根源?
只一瞬,我脑中紧绷数年的弦断了。
他仍眉头紧皱地严厉训斥,我却难得挤出一抹笑打断。
“兄长,过几日我想回江东老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