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乍白,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衰弱。
去看阿和一家的途中,小喜欲言又止,神情忧虑哀愁。
我温声宽慰:“许是近日不曾休息好,不必忧虑。”
“也切莫声张,陆绵绵若是知晓,定会嘲笑我三年。”
小喜张了张嘴,犹犹豫豫。
我只好扯着嘴角一顿忽悠,这才打消她欲告知阿兄的念头。
阿和母亲已经痊愈,母子三人准备启程回江东。
临走时,妇人千恩万谢。
“来日姑娘若到江东,小妇人必定厚礼款待。”
她说完又有些羞赧,许是怕我拒绝,嗫嚅着嘴唇不知再说些什么。
我心知再无回江东之日,却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点头应好。
送走阿和一家后,我与小喜回程时刚好撞见官差押送囚犯。
挂满烂菜叶和臭鸡蛋的囚车中,囚犯蓬头垢面。
只一眼,我便原地怔住。
是黑风寨的所有当家话事人。
包括想要强娶我的寨主。
几乎是下意识,我想到了阿兄。
回府短短一程,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以我如今多走几步便脚步发虚的状态,再无精力折腾。
余下两月,我只想守在阿兄身边。
说说话,怎样都好。
就不浪费时日与陆绵绵针锋相对了。
是以得知阿兄回来后,我欢欢喜喜奔向书房,想要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可是还未靠近书房,便被随从拦住。
“主君公务繁忙,二姑娘请回吧!”
我看着紧闭的门扉,心底一时觉得异样。
陆绵绵不知何时赶来,她一记肘击将我撞了个趔趄。
“死缠烂打的赖皮虫!”
她骂完,便高傲地扬起脖颈,直接越过随从,推门而入。
随从视而不见。
我面色煞白,终于知道了心底的异样来自何处。
阿兄是故意的。
欢快的说笑声从里传出。
我身形晃了晃,不知如何回的明月阁。
我不死心,日日去书房,日日被拦在门外。
陆府那样小,我们竟再未见过一面。
太过惶惑无助,我只得又找出了梳妆台下的木盒,聊以慰藉。
可打开木盒的一刹那,我脑袋发懵。
只见原本紧密相连的同心结与青丝各居一方。
有人打开了木盒,并拆开了我的双环结。
我扯了扯嘴角,再也笑不出来。
“姑娘!”
“姑娘!”
小喜焦急的唤声越来越近。
直到她跨入门槛。
“主君要同祁氏女娘议亲了!”
“砰!”
手中的木盒陡然坠地。
我慌乱拉住小喜追问。
“你说谁要议亲了?”
小喜的眸光有些复杂。
“阖府皆知主君与祁氏女娘好事将近,姑娘,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我要见阿兄。
只是还未出门,便被赶来的陆绵绵拦住。
她一脸怨憎:“陆明月,有没有人告诉你,勾引养兄,那是下贱!”
“陆家金枝玉叶养了你十五年,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
“我未曾回来时,你骄纵跋扈,与京中贵女交恶,累及阿兄名声;如今我回来,你又企图用那样龌龊肮脏的心思去沾染他。阿兄端方持重,光风霁月,天子都赞他人品贵重,可你却非要在无瑕白玉上抹污点,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恬不知耻的贱人!”
“你搞清楚,我才是他的亲妹妹,祁家阿姊才是他未来的妻子,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滚得远远儿的,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我被她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