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广阔深远的黑暗,只有远处透着微微亮光,安浔低头看自己光着脚,有水漫过脚面,凉凉的,像春日溪水的触感。
安浔抬脚向光亮的方向走过去,她一直走啊走走啊走,可是就感觉自己好像怎么样都走不到尽头。
她想大声的喊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来声音。忽然间,喉头越来越紧,根本就吸不上来气,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安浔蓦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秋香色绣花草鱼虫的帐子,她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她在邀月楼里用的床幔帐子。
这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回忆着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依稀记得是她不小心摔倒了,桃夭责怪云华夫人派来的大丫鬟,说是大丫鬟在背后搞鬼,两个人争吵不休,后面她就不记得了。
应该是晕了过去,所以才被送过来。
安浔慢慢坐起来,这时她发现自己穿着绯色中衣,而右边胳膊隐隐作痛,她抬起来胳膊,看到上面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提醒着她昨天受伤的事实。
昨天到底为什么摔倒,随着安浔头脑的清醒,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昨天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下,这个感觉很真实,绝对是有人,不是她的错觉。
虽然她晕了过去,但是她并不是失去记忆,她还记得那个大丫鬟叫琼光。
会是琼光推的自己吗?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为了让自己跌个跟头,可是真的摔倒了也没什么,她最多磕破点皮儿。
可是昨天她的胳膊却受伤了,那个伤口又细又长,应该是哪个小丫鬟来扶她的时候,不小心被簪子划到的。
但是安浔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看向房间外间,没有人守着,她快速拆开了绷带,只看到伤口上已经撒上药粉。
安浔闻了闻,是治外伤的金疮药,效果很好。她用指腹擦去一部分金疮药,之间她的伤口很深,这像是……刀伤。
安浔没有喊人,而是又将绷带缠好后,靠在床边在思考。
现在看起来,是她中计了。
是那个人,是那个把她培养成毒引,一直藏在暗处的人。她胳膊上为什么会有刀伤,很显然是有人昨晚取了她的血。
所以她才会摔倒,才会晕过去。
是谁藏在自己的身边,在邀月楼服侍她的小丫鬟们,还是琼光?
月淑才刚走,便敢对她下手,难道是月淑的身份暴露了?
安浔很快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
月淑的身份是裴连钰洗了很多层才出来的,就算是查出来,也只会是一层层假身份。就算是她不相信月淑的能力,她也相信裴连钰的势力。
裴连钰所拥有的,目前在她眼前展现的只有冰山一角,单论月淑的能力,到哪里都能独当一面,手底下还有专门的一队人为她探查消息。
可是裴连钰把月淑派在她身边,她说到底也只是会给裴连钰解毒,其他的本事也没有什么。
安浔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她躺下去,喊道:“人呢?”
很快有脚步声穿进来,“小姐,你可算醒了,你把我吓死了!”是桃夭透着喜悦的声音,她凑到安浔床边,“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说小姐身子孱弱,需要静养,最好能卧床休息,哪里也不要去。”
安浔心头一惊,这是要借太医的话把她关在这里,这不就是变相囚禁她。
她慢慢坐起来,“我哪里就这么虚弱了,太医就是喜欢吓唬人。”她装作刚发现胳膊伤口的样子,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桃夭的声音依旧沙哑,“小姐被琼光推倒,被小路边上石头突出的尖石划出了伤口,太医说小姐流了太多血,原本身子虚弱,这次更是雪上加霜……小姐,都是我不好,我早知道琼光是夫人的人,应该留心的,让小姐受这个罪……”说话间眼睛红了起来。
安浔浅笑道:“好端端又哭什么,你自己还没好,怎么照顾我。”又问道,“那琼光怎么样了?”
“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昨晚大发雷霆,连夜把琼光下地牢里去了。”桃夭用帕子擦拭眼角,“说是等白天了,问问小姐你的想法,看是打是卖,都听小姐的吩咐。”
安浔闻言一挑眉,“母亲真的这么说?”
桃夭连连点头,安浔默然片刻后沉吟道:“琼光关在哪里了,我要见她。”
既然是安浔想见,也没人会阻拦,只是安浔站在曾经关过她的地牢里,见到了琼光,她一时之间几乎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