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被那唤作刘妈的人领进了帅府,只门口倒有许多卫兵,多数不识得她,见这样一个清秀的姑娘,着着一件白绸的旗袍,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子涩劲,却被刘妈领着,想着怎得这样一个姑娘还会惹事,各自狐疑。
时云避开了那一个个的目光,镂花的铁门一打开,便见到门口矗着白色的圆柱,四周皆是精致的白瓷的花坛,看上去甚是优雅,刘妈领着时云绕过了白色的大理石喷泉池子,穿过花廊,直向那主院里去。
连易的母亲,她是从未见过的,且不说连易从那帅府内搬出来,就她也就是个姨太太,若不是些举足轻重的大事,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便要见她。
心里正思量着,就听见刘妈恭恭敬敬的说着:“太太,人到了!”
时云抬眸,就见到一个妇人坐在厅堂之上,身上着这一个一身棕色的对襟旗袍褂子,气色却是甚好,眉眼间看着干脆些。
时云行了礼,就一直站在门口,虽说母亲曾今同她说过,若是出嫁了,同婆婆的关系可得好好处着,免不得受多大的罪,此时却将那些规矩都暂且忘了,心里泛着紧张,刘妈引了人便在太太身旁候着,她自己倒是站在门口不动了。
“怎么了?还不进来。”那妇人一开口。
时云却觉得此时气氛一沉,便将步子抬着,进了厅内。
“见过母亲。”时云说着,却是不敢瞧着她的脸色,左右不过是十九二十的年纪,应懂点人事,只是她在这方面倒生疏了些。
“近日里身子可好?”顾太太淡淡的问着。
“身子好多了,谢母亲忧心!”时云做了平常面色说着,如今见了婆婆方才晓得那些坊间里传的,倒是真应了她此时紧张的心情。
“想来我传你,你便是什么都不知道,连易娶你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心思,我倒还晓得几分,这连易府里的太太倒是多着,可我总瞧着你要机灵许多,总归是人前人后的人,说的话倒还能听着!”顾太太抬了眸看着,露出和气的笑容来,招了手,丫鬟们便搀着时云往那花凳上坐着。
时云心下一顿,她也是读过书的人,倒真真是一些新思想真理,眼下顾太太的话她倒还捉摸着几分,话里的意思似乎只露了一半。
“还请母亲指点!”时云温婉的说着,看着顾太太,便见那笑意释然。
顾太太闪过一丝神色,只道“嗯”了一声,心下便想着这人她倒是没寻错,身子虽是娇弱着,可这股伶俐劲与她当年倒挺相似。
时云心下还泛着一丝紧张,依着她的意思,便是同连易劝着什么事,她有些惑着,这顾家本就是大家,身为帅府的大太太,同她儿子,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儿来。
“话里我也就不点明了说,几月前承州的传闻我倒还听过几分,连易是我的儿子,他的心性我也还知晓,都是女儿家,你的心思我也都懂,现在新式的女学生,有那个心里不装着些事,既是不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想着什么,我且问问你,你现在可还是甘愿嫁给连易?”
顾太太的话倒是点了她的心思,入得这顾府本就不是她的心意,如今也就只有认命着,索性连易待她还算好,她的心性也都暂且压着。
“母亲说笑了,既已经入府,就是姨太太也都是连易的妻子,心思也都收下,哪有什么情愿之说。”时云抬起头微笑,此刻她倒是将心思都一一抛了出来,那顾太太可是做了快半辈子的当家主母,还有什么看不真切,话里瞒着,却不显得真诚几分。
顾太太此刻依旧不免笑意,招了招手,时云便瞧着另一个丫鬟婆子从内间走过来,手里拿了样东西甚是不解。
“你倒也真诚,今儿我便不是顾府的太太,那么多儿媳,我也认不过来,你我便同那母女一般说说。”顾太太将那时云眼瞧着,甚是欢喜,只眼底还留着一丝谨慎。
“昨儿我听外出采买的丫鬟婆子说,你可是和大爷抱在了一起,可有这件事?”顾太太用杯盖刮去了茶杯面上的水光,低下头喝着,慢条斯理的却是不看她。
时云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分,顾太太也收在眼里,不说话。
时云细细想来那日遇见大爷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对他的举动有些诧异,落在旁人的眼里定是让人生了一丝疑意,就这顾太太也依旧会这样疑惑她。
“母亲,多想了,大爷可是把云儿认错了,想是大爷曾今遇见过同云儿这般的女子!”时运轻笑,低下了头,她竭力地去辩的自己的清白,心中却隐隐的有些无力感。
“相似?可是有多相似!”
顾太太的声音一传来,她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样子里定会让人分不清,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踌躇中顿住了嘴不再说话。
顾太太却是一抹轻笑。
“我倒是管不着那些个事,同那大爷,距离是远是近无所谓!总归人要看好,话要记牢!”时云不知所云的听她说着,却觉得有些古怪。
无所谓?她狐疑,所谓贞洁自是女子所应秉持着,更是各家的太太们所看重的,这么能是顾家大太太说的话。
顾太太见她的神色,眼神一紧,唤着刘妈将那包东西递给她,时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她身侧的桌上是一封信,上面还专程盖着红蜡,她狐疑。
“母亲?”
“你回去便看看,若是可以,便叫个人回个话,我也好做个打算!”
时云从帅府回来的时候一直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叫她也专程跑一趟,顾太太的神色里有些东西她倒也还没懂,便是急急得揣在了荷包里去。
车子在顾府门口一停,那车夫便恭恭敬敬的开了门,她见到景汐在门口候着,样子里有一些着急。
“小姐,可是有什么事,你没事吧?”景汐抬起头,将她的身子转了半圈,却是很急。
她苦笑着收了那些心思,挑了眉,止了步伐,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景汐的额头。
“你啊!瞎操心!”说完,便跨步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