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里倒也静悄着几天,倒不是秋凉了各苑里都躲在房里不出来,而是二爷因着顾老爷子的吩咐去巡视,想着也是有着几天,便吩咐着副官匆匆来府里拿了衣物,也没留下些讯息。
这屋子里的人倒也颓着,许是连易得不可捉摸,不过这却不曾耽搁着时云恢复的心情,就几日来倒好了许多,景汐还叹笑道:“小姐倒好,二爷一走身子骨便硬朗着,若是二爷回来,那又该病着了”。
“景汐,莫要胡说!”
时云却微皱着头,看着她,嗔怪道,顾府里终究是人情冷暖,这话听得他人耳朵里,定不会是像着景汐这般戏谑着。
景汐也收了嘴,不再多话,倒是看着小姐的眸一点点的深下去,再也耷拉不起精神来。
她明着,自入府来,二爷也就只是新婚那日在房里呆的时间长点,这几个月来,也不曾来过几次,好在都没有给小姐多大气受。
“小姐,您就不想跟二爷和好吗?这样您的日子也好过些。”
景汐拿过新沏的茶,往青瓷小盏里倒着,这茶韵的香味缭绕着,雾蒙蒙的,景汐倒是看不清时云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稀晓得空气似乎顿了一下。
时云没有接话,接过了茶,便淡淡喝着,她的心里完全装不下景汐的话来,心里反倒是向一笔浓墨在白宣上肆意的渲染般沉重。
秋风甚凉,屋外倒不安分起来,风吹的她屋里的帘子慢摆着,依稀泛着点点柔光,像清河的水波一样。
她记得那时她和徐嘉经常逃了女学堂的课,去那里写写诗,素描,在清的见底的水里脱了鞋笑着追弄着,那时的光景仿佛已经乘着时光去了,经年不待。
细想着,时云倒没注意到门外有人。
那人不会儿,探了探头,景汐也唬着嚷道:“是谁?”
刚说完,便窜出一个头来。
“五姨太,姨太太们倒是在花园里聚着,看您身子骨病着,想要邀您一起赏花。”翠儿道着,不见回声,瞄了眼时云。
“二爷还在承外,倒也是回不来,大太太说是冷清了,一起聚一聚,您也许久没有露面了。”
翠儿也小心提着,怕是恼了她,虽说二爷倒是不来她房里,可这待遇也是特例,谁都不能不看在眼里。
时云倒是没应,心里也诧异着,却是点了点头,转身让香儿拿了身清爽的半袖刺花绿旗袍换上,便跟着出了西苑,顾府的花园时云倒是不曾去过,只是在初入府时在长廊里远远望见过,听说是连易专门请了国外的设计师造的,倒有些西式的样式。
园里倒有着一个圆形的大理石喷泉,潺潺的从那顶上泻下来,虽是西洋玩意儿,倒还衬着一些传统的假山和鱼池,时云见着,却是觉得惬意了些。到了花园,便远远的听见了那些清丽的笑声。
“呦,三姐姐倒好,知了我几日胃口不好,便送了这山楂来,可真是贴心着呢!”
秋墨笑着打趣着从三姨太手里接着,转手又递给了喜儿,想来便是个客气的话,俩人却也聊的深了。
“近日呀,人都是乏着,这胃口不也得收敛着嘛!”
二姨太蔷薇说着听得秋墨的打趣,脸上却是如沐春风,从丫鬟素兮处接着早羹,慢慢的喝着,说话间,却丝毫没有注意时云。
翠儿见着各位姨太太们,在前面引着,又行了礼,便往后退了。
时云此时倒有些生疏,竟是呆呆的站着。
“呦!妹妹来了!”
秋墨却是立马迎了过来,抓住时云的手。
“你看,这手凉的,我和你进府的时间也差不多同着,怎的你倒是身子弱点。”
秋墨惋惜着,眼底露出一副怜色,样子里倒是做足了,只是转而又放开了手,生生将时云晾着。
眼瞧着,二姨太便笑着扶着时云,撺掇着坐下,嘴里说着“妹妹,倒是许久不见了,看姐姐们忙的,你病着,也不曾去看看你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时云顺了意,就贴近的花凳便坐下了,亦是笑意盈盈的答着。
“你们可别互责了,倒让丫鬟们见笑了。”
三姨太嗤笑着,却是将眼递了时云,彼时的时云对这些姐姐们倒还生分些,举手投足间无不有着别扭,韵景打眼里看着,细瞅了瞅,还有着几分姿色,只是在这一大圈里,虽是岁数差不多,倒她还显得小了。
“妹妹身子可曾好些?”
三姨太韵景看着时云,轻声问着,这眼神时云看着有些和善,便讪讪的点了点头,又说道:“倒是好了许多,谢谢姐姐记挂着!”
园里许是秋意遒劲,不少枝儿秃秃的,让人生了不少悲感。
时云就这样坐着,亦是裹紧了身子,姿态里倒让人生出一丝笑意。
景汐看着,又像是同着似的,只觉得风微凉的,心里倒是怕着时云着凉,忙从香儿的手袋里拿了外套给时云披着,又递了茶水来,温在手里。
“这府里啊,二爷不在,便少了什么似的,以前二爷都会来我房里,今儿去这般久,倒不习惯着,不知妹妹可有什么疏通的法。”
四姨太说着望着囧坐着的时云,似轻佻着,嘴角扬起,倒是让人生厌,只是这眼睛生的好看,清澈,让人却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静静的受着。
时云倒没有答话,想是专注着冷了,也不细琢磨着,只是喝着茶。
“天倒也快凉了,二爷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昨个听王管家说辞似乎是到了承内,只是处理军务稍晚了些。”
二姨太说着,拿了颗甜枣,时间许是放久了,放在嘴里有些发腻,活生生又吐了出来,素兮便接了去,又拿了白绸子擦拭着,嘴里又念叨,“这枣子啊,比不得人,甜腻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句话,似是对着某人,每个人心里明着,倒也不说。
秋墨精着,知了此时答话却会显得她有些小气了,却是笑意浓浓的看着时云,贴心问着:”二爷待妹妹可好?“
时云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笑了笑,这话里有话,却是不敢乱接的。连易待她是好是坏,这里的人都是分明的,容不得她说道,只是心里暗想着,却是记得了连易待她的好,有些迟疑了。
在园里聚着,无非是说些你来我往的客套话,这气味倒变得沉了。
“妹妹们倒是这般,不过是走了一会儿,倒快是点着火了。”大太太倒是笑着,从假山后出了来,身上缀着的是苏锦的翠绿旗袍,滚一道窄窄的宽边,甚是优雅。
见着时云,只微微盍了首。时云见着,亦是回了礼来。
“您打趣了,我们俩哪能上的了火啊,不过是玩笑着。”
二姨太慢说着,绞着手帕附在嘴边,轻声咳了咳。
“妹妹,身子可还好,想着见你的时候,你倒是精灵着,如今倒是瘦了。”
大太太倒是问着时云的好,只是她从进这府里,不过也就见过她一次,今儿,倒是第二次了。
“答谢姐姐们的关心了,妹妹来了不一会儿,身子也比的以前轻些,也是好点了。”时云不失礼节笑着,又接过景汐带来的茶,微抿了一口。
“今儿看是爷也回不来了,我也就回房了,这苑里倒是凉着,妹妹们请便,别冻坏了身体。”
二姨太耷拉着,用手帕甩了甩,倒是轻巧的走了,素兮也跟着搀扶的去了。
“素兮,你可知二爷为何会娶四姨太?”
蔷薇倒是走着,不经意的看着远处的时云,嘴角一霎笑意便问着。素兮倒是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看了蔷薇,她家主子的心思她何时又能猜透。
“全是因着这个五妹妹了,看着吧!今后这府里,倒会闹出不少事来“
说罢,瞧着素兮,又推了推她的额头,转身竟是走着,只是这手里的锦帕越是攥的紧了。
苑里倒是清冷,说是赏花,不过借个由头而已,时云本就柔弱如莲,那心思怎能跟她们相比,今日一见却是觉得这府里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明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却不曾想众人只想闹个笑话罢了。
时云坐着,眼底忽现了一双精致的蓝白条纹的鞋来,抬眸时,却见着精致的身段,多少有些少妇的丰盈,比着她倒是瘦削不少。
“妹妹,急着走了?”
韵景忙说着,见着时云起身,抽出了一只手扶着,时云惊异着,心里细踱着三姨太与她并不相熟,只嘴蕴着笑意,点着头。
“身子骨倒是养好点,二爷也疼惜些。你啊,年纪轻轻的,别作弄自己!”
韵景倒是笑着,拿着手帕拍了拍时云的肩,这力度竟是出奇的有些重,时云顿时红了脸,生生往后退去,一只手扶着景汐方才稳住,那样子仿似韵景知道了什么,她心思本就不沉,难掩那份惧色,只是微微说话。
“姐姐有心了,妹妹身子骨自己照看着,终究是亏不了的。”
她答着,眼底泛出一阵惊恐来,轻描淡写间似是掩过去了,见着韵景扬长去了,才又吐了吐气。
景汐见着时云这般担心的问着,时云却是摆了手说着:“天气凉了,我们回吧!”
时云转过了身,向西苑走去,景汐倒是惊着,没有细想,心里却是相信时云似是走了神,便快步跟了上去。
连易已经有几日不曾回来,虽是纨绔,倒也帮着顾清远处理着一些军务,虽是一些虚职,倒是不敢怠慢,这家里都知了,二爷虽是搬出来,也跟帅府里脱不了联系,也忌惮着他们的那位老爷子的。
顾府里的人都不曾想着二爷今日便能回来,各苑里的人也都匆忙起来梳妆,只是这西苑却同往常一样平静。
当传来连易回来的时候,时云正睡得酣,吃了些景汐熬的药,晕乎乎的,很快就睡着了。
大约是三更时分,屋里倒是静着,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时云却突然醒了。
透着床上的纱帘,黑黑的,她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外面仿似有人。
正要伸手去拉灯绳的时候,黑暗中却突兀的伸出来一只手,倒也有些微凉,按在她手上。
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那只手沿着她睡衣的下摆摸索的滑倒她的胸口。
正晕乎乎的时云被这么一惊,她穿着绸缎睡衣,宽大的紧,此时更是恼意,推将着,可是他却冷笑起来,一股一股的气息吐在时云的脸上,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想着拒绝,双手却被他钳住,也动弹不得,本就病着,这力气相比往日就更弱了些,但就算是往日,她精气神好些,也是奈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