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宣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头越发的软,“没呢,我今早去上工,路边两个孩子玩耍互扔石头,我恰巧路过,一块大石头飞来,砸中我的脑袋。”
小翠儿小拳头捶了他一下,“你可真倒霉。”
“莫哭,哭得我心疼。”李昭宣用衣角摁了摁她眼角的泪痕。
她又捶他,娇嗔,“你把我脸上的胭脂都擦掉了。”
李昭宣笑了,“你不涂胭脂也好看。”
说着他凑上去,又亲了亲她。
小翠娘在一旁轻咳了声,小翠羞红了脸,捂着往房间去了。
小翠娘趁机在李昭宣身边坐下,打开糕点盒子。
“小宣呀,你饿了,吃些垫垫肚子。”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香四溢,热气腾腾,李昭宣闻了闻,似乎精神都好了些。
他端起啜了一口,“好茶。”
而后他如同牛饮一般,一口气喝掉。
小翠娘又给他续上。
他连续喝了好几杯,还是口渴,却不敢再多喝。
白日在外干了一天的活,又流了很多血,他现在体内严重缺水。
望着那一壶咕噜咕噜冒烟的开水,他恨不得全灌入腹中。
“口渴便多喝些。”小翠娘看穿他眼里的渴望,继续给他倒。
他不好意思,“婶子,不用给我喝茶,我喝一碗白水就行。”
小翠娘手一顿,“也好。”
她出去,给他端来一勺水。
他接过,很快便喝完了。
或许精神得到了放松,忽然放起了困。
他坐在那儿,才吃了一口糕点,便觉得睡意越来越浓,眼皮子有千斤重,坐着都能睡着。
“你怎么了?”耳边响起小翠娘关怀的声音。
他猛然跳醒,甩了甩脑袋,苦笑,“婶子,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
小翠儿家有亲戚来,他不好在这儿,趁着自己没睡过去,赶紧走。
“也成。婶子今日确实不便招待你。等过几日,婶子请你下馆子。”小翠娘起了身。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李昭宣冲屋里喊了声,“小翠儿,我走了。”
小翠儿应道,“我还没换好衣裳,李郎你等等。”
李昭宣感觉脑袋昏眩得厉害,只能靠意志力撑着,才没有倒下。
“回头见。”
他又晃了晃脑袋,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到门口,脑子已迷糊、困顿难受到了极点。
他跌跌撞撞的走着,夜色苍茫,不知何处何从。
心中忽然生出悲凉之感,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
他不觉得如何痛,只是绷紧的神经一松,头一歪,人便睡着了。
小翠儿这时才慢吞吞的从房内出来,穿着的还是那身华丽的衣裳,脸上也补过妆了。
那妇人立即躬身迎上去。
“夫人,他走了。”
“曾氏,你是怎么说服他离开的?”
曾氏眼神游移,“奴、奴婢斗胆,在水里给他下了点药。”
小翠儿眼眸一冷,“什么药?”
曾氏忙说,“夫人请放心,只是先前大夫给您开的、有助睡眠的药粉,李公子他已疲惫不堪,喝下少许便十分困顿,自会匆忙离去的。”
小翠儿板着脸,眉宇间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谁让你多事的?”
曾氏有些惶恐,“夫人,今天是老爷来看您的日子,您留他在这儿,是很危险的呀。”
小翠儿面色越发冷凝,“我心中有数!”
曾氏心慌,忙屈膝跪下。
“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
“你自作主张,确实该死!你若是随我进了府,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奴婢知错。”曾氏跪在那儿,身影微微发颤。
“老爷一两个月不来一回,来了也只是坐坐就走,你那么激动作甚?”小翠儿目光炯炯,“还是你对老爷也有想法?”
曾氏目露惊恐,不住摆手,“夫人,我我没有,我万万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小翠儿冷笑,“你没有?你在我跟前连自称都变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夫人,我……奴婢一时口误,夫人……”
小翠儿沉默了少顷,忽地抬脚踹向她胸口。
曾氏“啊”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却又急忙爬起,在原地跪好。
不知是疼的还是害怕,她瑟瑟发抖。
“滚去做饭,而后回院子跪两个时辰。”
曾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之大喜,“谢谢夫人!”
她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夫人如今大度了许多。
若是以前,不让她跪上一天一夜,都绝不罢休。
她也尝试过反抗,跟老爷投诉。
可老爷只信夫人,不信她。
非但没为她住持公道,还让人打了她板子,落下了病根。
她没法跑,一家老小全被老爷派到乡下的庄子,她逃了,倒霉的只会是家人。
在这里,她只要听话,夫人不会太为难她。
曾氏感激涕零的走了,小翠儿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这一生极其坎坷,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人,却又无法在一起。
李昭宣的努力,她看得到,也很感动。
可看到他如此艰难,又想到自己很难恢复自由身,她不禁心灰意冷。
罢了,还是不要感情了吧。
就按以前的想法,只图他的钱。
图所有男人的钱。
只有握在手里的,才真正属于自己。
……
倒在小翠儿家门口附近的李昭宣,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大力拍打着门。
“官差办案,请开门。”
官差?
他脑子瞬间清醒。
不久前他被抓去坐牢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心有余悸,缩到角落里。
可他发现,一帮官兵敲的是小翠儿的家门!
“开门!”
那门扉紧闭,官差不耐烦了,开始砸门。
我靠!
跟土匪似的,小翠儿不得吓死啊!
不过她也真是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开门放人进去不就行了么?
还怕官差刁难啊?
李昭宣着急,想上前阻止。
可此时已过了宵禁,怕连他一起抓。
正犹豫不决,他这时听见“小翠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差爷请恕罪,家里就我母女俩,不便见外男。”
就她俩?
不是说有亲戚来么?
李昭宣疑惑,可随之又想,或许她们的亲戚临时变卦不来也说不定。
他没去想这个小细节。
官差仍大力擂门,“本差奉大人之命捉拿朝廷钦犯,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得开门,否则以窝藏罪犯之罪论处。”
小翠儿和曾氏被镇住,迟疑了下去开门。
那为首的官差询问,“可是陈雅芝姑娘?”
小翠儿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我。”
官差一挥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