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梦宜躺在床上,望着灯火未熄的外厅,不禁惆怅满腹。这几日,太夫人和香儿时常带着亲手熬炖的补汤过来探望,也曾赦带维娅同来相看。希哥就不必说了,每日必到,除了换替太医处理伤口,还喂她喝药用饭,各方面都精心照料。但公子……这些天却似乎有意躲避与她独处,不仅早出晚归,就连与她交谈的话语,也是少得可怜。是公子太忙吗?可为何有时间暗地向小红打听她的病况,也不愿亲口问她呢?这是怎么了?公子有些讨厌她了吗?还是……难道……难道是公子已答应了婚娶赵绣儿,又无法开口驱赶她,所以选择刻意疏离,好让她自行搬出?
潘梦宜愈思愈乱,愈思愈闷,不可改变的历史,难道就要残忍的发生了吗?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再抬眼,外厅的灯火已经熄了。公子睡了,明日不待她醒来,又会起身离去。不,不要这样好吗?潘梦宜再难入睡,轻身下床,悄悄走出卧房。她想靠近看看公子,哪怕一眼也好。
脚步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是宜儿?!这么晚了她还没睡,来外厅做什么?床榻上的孙权闻听脚步越行越近,急忙闭起了双眼,佯装熟睡。
轻轻撩开帘幔,终于看到了公子熟睡的脸。潘梦宜眼含忧伤,伸出玉指,轻轻抚上孙权的脸颊。为什么要刻意避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疏离我,或是讨厌我了呢?
宜儿的指尖为何如此冰冷?孙权不禁担忧地睁开双眼。
“啊!”潘梦宜一声轻呼。孙权突然睁开的眼睛,令她的心狠狠漏跳了一拍,“公子,我……”被发现的尴尬,让她惊慌失措,羞怯地急转过身,向卧房回行。
但——潘梦宜突觉双脚一空,啊!惊怔过后,才发现自己已被公子横抱在怀中。
“穿得这么少,还要到处乱跑,故意让我担心是不是。”孙权口中轻责,却目放前方,将她抱入卧房,轻放在暖床上,便欲转身离开。却,寸步难移。因为,他衣袖的一角,已被潘梦宜紧紧握在了手中。
“公子,你还会担心我吗?”已经起身靠坐在床的潘梦宜,眼泪汪汪地看向孙权,委曲质问。
“宜儿。”孙权心疼轻唤,伫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公子,你为何故意不理我不管我。你若想娶那赵绣儿进门,让我搬离寝舍,直接对我讲就好了。宜儿不是无耻的女子,一定会顺从离开的。”泪珠大滴大滴地坠落,满腹的委曲终于得到了一吐为快的机会。
孙权一怔,他是刻意躲避了,但,那是他以为宜儿根本不需要他,不想死皮赖脸地纠缠令宜儿增添烦恼啊。可为何会得惹她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呢?见她此刻泪如雨下,孙权心疼之余突生一丝惊喜,难道,她还是在意他的!
“宜儿不哭。”孙权回身,坐到床边,轻轻揩去潘梦宜脸上的泪水,柔声哄劝,“傻宜儿,谁也不会让你搬离此处,这里就是你的,连我孙权也是你的……”见宜儿眼中一惊,孙权急忙补言道:“也是你的房客啊。”
“连我孙权也是你的”这句未完之言令潘梦宜的心脏负荷险些过了极限。闻听补言,方才稍稍安稳,但耳根的热度依然久久难散。不敢再抬眼与公子对视,只是垂首说道:“那是公子要搬离此处吗?”
“宜儿,是我的居住权到期了,你要赶我走吗?”孙权满眼宠溺,勾起唇角,“不然我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潘梦宜的耳根更烫了,但心中的疑问还是未能解开,“那公子为何要刻意回避我,是……讨厌宜儿了吗?”
孙权微微叹息着,轻轻捧起潘梦宜的脸,“我永远不会讨厌你。宜儿,你需要我吗?”
嗯?羞涩对视的潘梦宜微微一震,原来……不禁涩垂眼帘,“当然,宜儿当然需要公子。”
一抹滚烫印上额头,这是?公子的吻!
潘梦宜心跳静止,娇羞难抑,轻轻将头向后微倾,以便脱离那抹火热。不料,却被孙权一揽入怀,“宜儿乖,别乱动,不然会牵痛伤口的。”
潘梦宜乖乖地偎在孙权的肩头,真的不想再离开。她的公子不讨厌她,也不会远离她,一丝甜蜜涌上心间,却听孙权继续轻言,“是我,是我以为宜儿不需要我。我远不如义兄那般周到细致,笨手笨脚粗心大意,总不能像他那样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纤长的手指贴在了孙权的唇上,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已轻离孙权肩头的潘梦宜心情繁复,望着公子那炙热的双眸,忽然有了微微的眩晕感。怎能如此,不能如此!忽略吧,忽略方才的一切,忽略额上的那抹灼热!
拿开贴在暖唇上的手,潘梦宜努力地调整了情绪,刻意摆出一副灵怪的神情,歪首问道:“公子,你是在自责,还是在嫉妒希哥呀?”
“二者都有,可以吗?”孙权满眼柔情,诚实回答。一抹羞涩加杂着一丝欣喜掠上心头,宜儿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
但——“哦。”潘梦宜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公子,实不相瞒我也有些嫉妒希哥。你说,他一个男子生得那样美艳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又懂发明,又通医道!哎,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呢。公子你不必自责,正常人都会嫉妒他的!”潘梦宜边说,边拍了拍孙权的手臂,以示安慰。
天,这哪跟哪嘛!与他心中嫉妒的概念完全是两回事!孙权不禁无奈失笑,哎,宜儿啊宜儿,真是被你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