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给他留出一块位置,他也没舍得占。
“我够了。”
温年伸手,缠在他精壮的腰杆上,她把脸也顺势贴靠过去,感受着男人均匀的心跳呼吸声,有种安心养神的功效。
程晏生掌心捂住她头顶一些发丝,轻轻顺着:“有什么想说的,一定要跟我讲,别自己憋着。”
“晏生,我其实挺恨大哥的。”
他没很快接话,打算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温年把头埋得更深一些,声音嗡嗡:“但我又没办法去真正的恨他。”
因为她感受过那般好的温重堇。
哪怕是欺骗自己,她也不愿承认,温重堇当初对自己的种种罪行。
人都说人死仇恨也就散了。
这话太过于装逼。
真正散了的,是死去的人,而不是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只会更痛苦不堪,比如眼前的她。
温年喃喃自语,道:“从小到大,我爸对家里的事情,几乎没怎么管过,在我记忆中,他经常跟我妈吵架,每次都是摔门而出。”
很长一段时间,宋心慈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一哭二闹三上吊。
搞得温父半个月没回过一次温宅。
宋心慈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狠起心来,能做到对子女不管不顾。
尤其是在跟温父撒泼吵架时,与其说女儿,不如说温年就是她对付温父的一个工具。
终于,在她那年被宋心慈抱着去天台吆喝跳楼自杀。
温父答应了离婚。
往后一家分二,温父不是不想要她这个女儿,是怕宋心慈一人孤独。
把她交给她带着。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暖心小棉袄。
温年的性格向来比较温和稳重,但她也不是没怨恨过父亲这样的决定。
宋心慈带着她的那几年,日子过得并不太好。
温年还度过一阵子勤工俭学的生活,苦也是真的苦。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和睦的家庭,是需要很多精力去经营维持的,她渴望也觉得奢求。
所以跟程晏生结婚后,温年努力的想要经营好这个家。
不惜一切代价。
程晏生细致认真的听着她讲完。
讲完温父跟宋心慈的爱恨情仇,讲完她跟温重堇多么的兄妹情深。
温年吸了吸鼻尖,她笑得有些讽刺干巴:“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害我成这样的人,竟然会是那个曾经最爱我的大哥。”
她仰起脸,问他:“你知道那样的滋味是怎样的吗?”
“就像是自己最柔软的位置,被最信任的人深深的捅了一刀,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伤口深不深,血流得多不多,而是在想刀有没有伤到他。”
程晏生听得心酸成一团。
眼眶滚滚的热气。
温重堇是罪魁祸首,他也同样逃脱不了罪责。
是他跟温重堇两人联手,亲自一把将当年的温年推向这个火坑的。
他搂抱住她的身子,抱得紧了一些。
那种疼惜的心情,恨不得将她整个融入到自己身体之中。
程晏生下巴抵着她头顶,沉沉的嗓音有些嘶哑:“年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都是道歉声。
温年从他怀里挣脱开,伸手去捧住他的脸,没有任何征兆的吻上去,用唇堵住他的嘴:“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好好的。”
这样的场景跟话,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那阵子。
程晏生无数次梦到,然后醒转化为虚有。
“好,好好的。”
温年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
沈轻舟那个所谓的“小三”,根本就是个骗子。
就是故意来挑拨他跟宁书媛之间的关系。
两人误会解开,宁书媛跟沈轻舟在他家游艇上,大打出手,最终是以沈轻舟被打入院截止,他不是打不过。
是被宁书媛一气之下踹下了船,在隆冬天气,沈轻舟游了半小时上岸,烧成了肺炎。
这次沈家都没怪过宁书媛半句,夫妻两知道儿子的性格不羁。
宁书媛在医院照顾了沈轻舟半个多月。
沈轻舟也不是个吃素的性子,被她害成这副模样,那是往死里折腾她,一会捣鼓这,一会捣鼓那,宁书媛公司医院两头跑。
没见得半天空闲劲。
前一秒刚下班,下一秒沈轻舟的电话就打过来催她过去照顾人。
偏偏他这人惯会折磨人的。
把沈家请去的护工全部打发走了,就留着宁书媛一个人照顾他。
宁书媛大多时候听他的话。
但也偶尔有脾气上头的劲。
“我今晚约了温年,晚上不能陪你一块吃晚饭。”
闻声,沈轻舟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她好几眼,随后有些气到笑的声音:“感情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还不如一个外边的朋友。”
宁书媛平时觉得自己作。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她觉得自己那点作劲,不如他半分。
宁书媛气得一屁股坐下去,连身上那件衣服正换到一半。
她抵着沈轻舟的目光,问:“沈轻舟,你就直说,你到底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就想你在医院照顾我。”
人都是有脾气的。
先前是宁书媛知错,一直忍着他,可眼下俨然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而且沈轻舟的病情,也快好了。
她有些撕破脸的架势:“我照顾你到现在,没说过几句怨言,沈轻舟,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苛待过你吗?倒是你……”
“去,我让你去还不行吗?”
每次只要宁书媛拿出这副架势,沈轻舟都会这么说。
也恰好每次她都会妥协。
可令沈轻舟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宁书媛不忍了。
她起身,一言不发的就要走。
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目光有些呆滞,他很快回过神来,喊住宁书媛:“宁书媛,我叫你走,你还真走啊?”
宁书媛喉咙翻滚,背对着男人,她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眼眶很烫,像是灌入了几瓶开水那么热。
她抬起胳膊,想去抹眼角的泪,结果那抹泪水抢在她抬手前,落了下来,掉在她手背上。
看着皮肤上展开的水花。
她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实在不行,咱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