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依言。
因为对面的床铺还没有来人,所以莫诗就坐在对面,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遮盖住玻璃窗户,只看得见雨滴积成水流。她腿上放着一本散文,正展开着,那一页,刚好夹着风干的树叶,当做书签。
墨江坐在对面,刚刚换了衣服,手里还捧着一个蓝色的热水袋,很烫。
火车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莫诗扭头问墨江,“手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按一会儿?”
墨江拒绝了。
莫诗的手机一震,她低头打开,是景城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将最坏的打算都过了一遍。所以在短信上说,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都与我取得联系,让我知道的你的消息,好吗?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自己,却让他小心翼翼到如此地步。
莫诗心里一颤,她的手指抚在上面的字,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已经让她窒息。只像被沙土埋没在胸口以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她却不敢接电话不敢见他,因为再给不起承诺,再不值等待。
见面就意味着婉拒选择,而选择就是伤害,可莫诗怎能伤害景城。即使对于景城,她从来都只有感动没有喜欢,可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今莫诗被逼到死角,已经迷失方向了。
她想,如今自己和墨江还是剪不断理还乱,当初的真相若是不知道也罢,可以理所当然的只当陌路,现在知道了,她又怎么能辜负自己当年的一片深情,做梦都念的爱人。
墨江看着莫诗脸上痛苦的表情,视线下滑,落在手机屏幕上,目光又寡淡起来,将手里热水袋放在了桌上,“过来给我按一会儿。”
莫诗应了一声,按暗了屏幕,打了一句话给景城回过去了:等你回到B市,我们见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给你说。
等到傍晚时,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吵吵闹闹的走了上来,大包小包行李箱提了好多。就睡在两人的对铺,好像是吵架了,女的黑着一张脸,男的一直在哄。
而睡觉的时候就有些尴尬,对面的小情侣又黏在了一起,那姑娘说话嗲嗲的,眼睛还老是瞟墨江,眼角就会微张,发出兴奋的亮光,那是喜欢一个人时才有的表情。
小情侣挤在一张床上,在下铺,正面对着对面的莫诗。偏莫诗见那个男人长得贼眉鼠眼,滴溜溜的很不老实,她眉头皱了又皱。
墨江在上铺说,“莫诗,上来。”
权衡利弊,莫诗还是爬了上去,其实睡两个人还是有些挤的,翻身都困难,所以墨江就平躺着,莫诗一半睡他身上,一半睡在床上,被挡在里面。
火车摇摇晃晃,晃晃悠悠,不断的过山区隧道,那灯光就忽明忽暗,打在行李和熟睡的人身上,更显出一种出门在外迫切的归途。车厢里的气味混杂,并不好闻,乱人也多,来来往往的,待久了就会厌烦。
莫诗害怕墨江不惯,一直打量他的神色,她却半夜难眠,难免想起高中那年国庆假。自己和夏易一起,怀着忐忑不安,紧张期待的心情一路颠簸去B市见墨江,那是自己第一次偷偷出远门,还不知什么是相思苦,只知道辗转反侧,心跳一直响在耳边。
命运真是神奇,虽然不是同一班车也不是同一条路,却还是让两人共同经历了一次这样的旅途。
就是不知道,这趟迟来的相聚,走过一样的旅途,能不能将两人再次送到同样的起点,还是只是一种弥补遗憾,让回忆不再是单调的一个人的来去。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到一些暧昧尴尬的声音,就在床铺左下面,明显就是不久前上来的那对小小情侣。这火车上到处都是人,虽然是夜深人静,也不能这样开放,随处释放激情吧。
还好墨江睡觉沉。莫诗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一边滚烫着脸,一动不敢动,就怕无意间发出来声音,那就真的是太尴尬……
只是,耳边听到得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自己靠着的身体慢慢炽热了起来,像抱了一个火炉子,正值火烧到最旺的时候。
莫诗便知道,墨江也没有睡着呢…
她心里很是羞恼,恨不得将底下的两人给拍死,明明是他们的偷情,倒搞的像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这个厢里就他们四个人,空气便微妙的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卧铺跟那时的卧铺可不能相比,都自成一间,可以关门的那种。
莫诗在心里无语了好久,没想到碰到这么两个奇葩,僵着身子隐隐发麻,总感觉这时间度秒如年。因为是火车上,所以她跟墨江都只是脱了外套,此时却热的浑身出汗,莫诗都不知道是自己的体温,还是墨江的。
一个男人,若是这个时候都可以无动于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行,二是并不满意自己身边的女人。
偏墨江两种都不占,他的呼吸平稳,放在身侧的手都没有乱动一下,若不是急促的心跳,莫诗真以为他睡沉了,她睁开双眼,盯着头顶的黑暗。恰好火车又路过隧道,那些排排小灯一闪而过,也点亮她的双眼,灼灼生辉。
莫诗从来都没有读懂过墨江。
第二日一早,底下那对小情侣,就被列车员委婉的请出了包厢,说要给他们换个车厢。那对小情侣骂骂咧咧,虽然很不满,但还是跟着去了。
莫诗正在掰橘子,听到声音,头都没有抬,她可没脸。反正,导致她对着墨江都有些眼神闪烁,低着头,都不敢看墨江一眼。
看她这个样子,墨江隐在书后的双眼微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舒展了眉间的纹路,这已经是他心情很好的表现了。
下午到了B市,两人已经是风尘仆仆了,过来接人的车早已等候多时,殷勤备至。
好在B市的天能看到并不明显的夕阳,下车呼吸到清爽的空气,感觉踏在熟悉的土地上,才会有一种归属感。多日来的绵绵不绝的雨帘,终于从心间掀开,看到了日光,稍感欣慰愉悦。
车子直接驶向了蜗居,开门的是个系着围裙,盘着头发的妇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见莫诗,眼里闪过惊奇,却没有多少对陌生人的打量,她欣喜的敞开门,“少爷,太太!你们回来了!”
莫诗一愣,之前在L城林元就叫自己弟妹,墨江没有强调,她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拆他的台。如今再次被人家叫太太,若是不讲清楚,恐怕墨江也也会误会自己。
便尴尬道,“我不是你家少爷的太太,你可以叫我莫诗或者小诗,都没有问题。”
柳妈听在耳里,先是瞅了一眼墨江,然后频频点头,“我懂了,我是少爷雇来的佣人,太太可以叫我柳妈。”又说,“少爷太太先去楼上洗漱,饭菜马上就好。”
莫诗无奈,偏头去看墨江,发现他脸上没有别的什么表情,将行李递给柳妈,便让司机离开了。
上楼重新关机开机才看到景城发过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好。
吃饭的时候,莫诗突然问他,“你和林市长是怎么认识的?”看得出来,两人很有默契,可是,自从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莫诗便一直对这次的L城之行怀有疑问。
墨江习惯性的皱眉,他发现莫诗似乎喜欢上了在吃饭的时候跟自己说话,第一次没有矫正,后面再强调就太刻意了。
“我们是战友。”墨江说的很简单,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
莫诗一震惊,“你去当兵了?”
墨江斜她一眼,“墨家没有不当兵的子弟。”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