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
娄乙2021-07-05 12:002,493

  青城山地处江州偏远处,江鱼从南郡走,最近的一条路也要跨四州,耗费两个月的时间。

  她虽说是低调行事,一路却带有四名护卫——不包括三个影卫,外加一个孙奇。

  一行九个人,孙奇觉得怎么也算不上低调。

  他看了看特意向叔祖父告假来送江鱼的姜汀,又默默闭上了嘴。

  “到了江州后切莫忘记去外祖家拜访,我已写了书信去,你路上行慢些,仔细身体。”

  姜汀罕有地说了这么大一段话,他忧虑地看着江鱼,却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姜家向来有族中子弟游历各国的规矩,他像姜毓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将四国走了个遍,姜敏这么大时好歹大成的几所繁华之城也都去过,只有姜毓因身体不好一直足不出户。

  江鱼应声说:“稚之谨记。”

  姜汀的生母,也就是已过世的前任姜夫人,恰巧是江州人——也不能算恰巧,当年几大家斗法朝中势力清洗,为了防止受到牵连,刚怀孕不久的姜夫人带着姜汀一起回娘家养胎待产的,不然也不会在青城山这种地方胎动产女。

  姜汀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一路将江鱼送出城门。

  他站在城门不远处,看车马离去,挥手招来跟在身后的侍从,语调冷淡,“去查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女郎门前说了不该说的,才让她想去江州。”

  “是。”

  ***

  马车里,江鱼瘫得很是惬意。

  姜家一贯行事准则就是低调,而世家又有足够的钱财让自己过得舒服,二者结合下来就是马车外面不起眼内里却十分舒服,晃动虽有却不明显。

  江鱼懒洋洋地抬起手摸起一颗果子啃着吃,前些日在姜家紧绷着的神经都松快了不少。

  虽然接下来又要到一个世家拜码头、啊不是,拜访,但根据姜毓的记忆,她根本没见过外祖家的人,这么一来行事上能自由很多,也方便她开新地图认识新人物。

  如果只局限于内宅,她这辈子可能都查不来姜毓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鱼又啃了口果子,为她曾经没有珍惜的烧烤炸鸡可乐默哀一分钟。

  在家修养的几日江鱼苦读大成历史和地理,弄清了大成历朝历代的重要事件和州郡划分。

  还好她是个文科生。

  江鱼拿着一份从姜家带的建议地图,手指在纸卷上点来点去。

  大成共有十九州,姜家所在的地方是河州南郡,河州境内和姜家一般体量的家族还有吴郡柳家,整个河州可以说是姜柳两家的一言堂。

  或因大成北境与天衍接壤,发生过不少此纠纷的缘故,大成主要的几大家都在南地。

  其中最为显赫的六大家——王姜柳乌谢张无一例外全在南境河州、江州、燕州这些繁华之所。

  再往前数三代,连皇室都要避世家锋芒。

  不过还有个说法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年皇室运气好,两代皇帝都励精图治,对朝政大成的掌控越深,尤其是当朝,功绩是领兵一步步打出来的——但也没能彻底打压下世家。

  然后等下一任皇帝,也就是贺从意登基,这位是个真狼人,手起刀落直接将世家全劈了。

  “啧,麻烦。”

  外面驾车的竹里敲敲车门说:“女郎可是有事?”

  自以为咕哝的很小声的江鱼:“……”

  江鱼扬声说:“无事。”

  大概过去有三两分钟,马车外又传来了人声,是孙奇。

  被侍卫直接从马车里拎出来的孙大夫苦哈哈说:“女郎,您身体还好吗?我来给您把脉。”

  江鱼:“……”

  她从城门口出来有一个小时吗?姜毓这身体又不是玻璃造的一碰就碎。

  身形高挑的女影卫拎着一个比她还高的大夫钻进马车,在江鱼面前低头弯腰,“不远处有村庄可以休整,女郎需要停车吗?”

  江鱼勉强维持了面部冷静,“我无碍,马车上看书头晕,无聊罢了。”

  竹里松了口气,但她从小到大除了武功外只学了医术做饭等生存技能,并不知道该怎么陪人排忧解闷,所以她粗暴地把孙奇往马车的边缘一塞,目光审视。

  孙奇慌忙举手道:“我会说书唱曲。”

  江鱼嘴角抽了下,觉得孙奇的模样像极了被土匪强迫着卖艺的良家妇女。

  竹里不说话时存在感很低,低眉顺目地坐在马车角落,怀中抱着一柄剑。

  方才这辆车是竹里在驾驶,现在有孙奇这个外人在,她就到了车内,换成随行侍卫十七驾车。

  江鱼有些头疼,这么一看她想要避开竹里游白沉玺行事便显得很困难。

  她思索着,将目光转向孙奇,口吻温和道:“先生莫怪,我第一次离家,家里人都不放心。”

  孙奇干笑两声,主动拎起桌上的茶壶给江鱼倒茶,兢兢业业地陪聊,他笑笑说:“我头次出谷也是,跟着师父一起,看什么都新鲜,跑丢好几次差点被拐卖,最后还要师父报官去找我,我在那拐子手里也就破了点皮,被兵官找回去后倒是被师父打断了一条腿。”

  江鱼正思考该怎么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甩开三个影卫,对孙奇的话只分了半分注意力,闻言没多大反应,只是拿扇子慢吞吞地扇着风。

  竹里就跟别提了,姜家养出来的影卫一个赛一个沉默寡言,不向主子汇报时跟哑巴差不多。

  孙奇:笑容逐渐消失。

  幸好江鱼留了半分注意力,她一晃折扇,对孙奇满是歉意说:“方才有些走神,先生继续说吧。”

  孙奇像一直被迫营业的鹦鹉一样叭叭开口,虽然他是爱说话,但是哪有神经病在面对两个木头的情况下继续叭叭!

  于是,在行程的第二日,路过一座颇具规模的小城时,孙奇趁江鱼停留休憩的功夫,买了一只鹦鹉回来。

  他一本正经的把鸟笼子放在江鱼面前,在竹里谴责的目光中向江鱼推销,“这只鹦鹉是经人精心教养过的,通人性知情趣,会唱整个河州时兴的曲子。”

  孙奇一边推销一边向江鱼“演示”这只鹦鹉的功能,他扯了扯缠着鹦鹉爪子上的麻线,那只鹦鹉立刻开嗓吟唱。

  鹦鹉唱歌大家都知道,好听谈不上,都是听个有趣——姜家人最不会欣赏这种趣味。

  客栈的房舍内,除孙奇外的所有人脸上都划过一丝茫然。

  江鱼拿起扇子挡住脸,她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孙奇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努力表演的鹦鹉,脸上也划过一丝茫然,这不好玩吗?

  这鹦鹉被训练久了,看围着它的一群人不喜欢它现在唱的这首,开始疯狂切歌。

  江鱼无奈地伸手到笼子里敲敲鹦鹉的脑壳,“好了好了,也不嫌累。”

  那鹦鹉晃晃脑袋停嗓,豆豆眼看着江鱼。

  一旁的侍卫低声说:“女郎小心些,这鸟会啄人。”

  江鱼收回手,看竹里递上罗帕给她擦手,抬头对孙奇笑笑说:“先生有心了。”

  孙奇笑不出来,他揉揉眉心说:“女郎这病,最要紧的就是心境愉悦。”

  江鱼倒也想心情愉悦——如果她对手死绝性命无忧姜家无碍,她很乐意真情实感地笑出来。

  看江鱼不说话,孙奇想了想自己在城里听到的消息,说道:“过两天乞巧节,女郎若得空,可以在夜市上逛逛走走。”

  江鱼来到大成后还没逛过这个世界的夜市,她略一思索,点头道:“可。”

  当夜,被姜汀指派来的护卫之一,面容严肃地在灯下向大少写信:

  孙大夫邀女郎夜游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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