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把玩着眼镜，眼中笑意未散，忽然看向陈平安：“你为朕解了多年的烦忧，又想着给李福备眼镜，这份心思难得，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金银、封地，或是提拨工部匠人，朕都允你。”
陈平安躬身笑道：“为父皇分忧本是儿臣本分，不敢求金银封地，若父皇真要赏赐，儿臣只求三个字。”
“三个字？”文德帝挑眉，眼中闪过疑惑，“是什么字？”
“凝香露。”陈平安语气郑重，“儿臣想求父皇赐这三个字，作为北境商行所产香露的正式名称。”
文德帝一怔，随即恍然大笑：“好你个老九！绕了这么大弯，原来是为商行的事！朕就说你这两日在工部忙活的不只是眼镜。”
陈平安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的瞬间，连烛火都似被映亮几分，里面是一只比先前眼镜镜片更透亮的玻璃瓶，瓶身纤长精巧，内里装着淡金色的液体，烛光透过瓶身，液体中似有细碎的金光流转，瓶顶嵌着黄铜鎏金的按压开关，纹路与眼镜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父皇请看。”陈平安拿起玻璃瓶，指尖轻轻一按顶端的铜帽，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细密的香雾从铜管中喷散而出，带着的清冽香气，混着一丝温润的花蜜甜意，瞬间弥漫了整个御书房。
文德帝与李福都看得睁大了眼。那玻璃瓶透亮得能看清液体流动的轨迹，淡金色的液体内似有微光，按压开关精巧得不像凡物，喷出的香雾细如烟尘，落在哪处便香在哪处，却又清雅不腻，比宫中常用的熏香更显灵动。
“这……这便是这两天在公布鼓捣的玩意？”文德帝接过玻璃瓶，指尖抚过冰凉的瓶身，看着里面淡金色的液体，“与先前烟雨楼的凝香露可大不一样。”他记得烟雨楼的香露用瓷瓶盛放，倒出来时总免不了洒漏，香气也浓得发冲。
“父皇明鉴。”陈平安点头道，“这是凝香露的典藏版，用玻璃瓶装着，能看清内里的清透质地；带按压开关，按一下出一次雾，既干净又体面。寻常版本用瓷瓶，卖得平价，这典藏版用料更精，工艺更细，专供给勋贵世家，赚的银子能多补贴北境百姓。”
他指着瓶身道：“儿臣求父皇赐‘凝香露’三字，一是让这香露有个正式名号，二是借父皇的威仪，让世家夫人信得过这典藏版的品质，您想，带着父皇御赐的名号，她们岂不更愿买？”
文德帝摩挲着玻璃瓶上的按压开关，又按了一下，香雾再次弥漫，连案上的奏折都染上了香气。
他看着陈平安眼底的恳切，又想起北境百姓的艰难，忽然笑道：“你这小子，把生意经都念到朕这儿来了，不过这凝香露确实精巧，比之前的强多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淡金色的液体上：“这液体里的金光是怎么回事？倒像掺了碎金。”
“是北境特有的冰梅蜜。”陈平安解释道，“每年寒冬采的冰梅，花蜜凝结成露，混在香露里便有这金光，香气也更清冽持久，寻常版本用的是普通花蜜，自然没有这般景致。”
李福在一旁忍不住赞道：“王爷这心思太巧了！这玻璃瓶透亮，香雾又细，比倒出来的香露体面百倍，难怪要叫典藏版。”
文德帝将玻璃瓶放回锦盒，看着陈平安道：“你既为北境百姓着想，又有这般巧思，这‘凝香露’三个字，朕准了，明日朕就拟旨，正式赐名，再盖个御印，让你拿去商行做招牌。”
陈平安连忙躬身行礼：“谢父皇！儿臣定不辜负父皇信任，让这凝香露既卖得好价钱，又能让北境军户过上暖冬！”
陈平安将凝香露的锦盒收好，正准备躬身告辞，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御书房的窗户。
纸糊的窗棂在夜色中透着微光，边缘处因常年风吹日晒已有些泛黄发脆，隐约能看到窗外摇曳的树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父皇，”陈平安看向文德帝，“您常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是不是总觉得屋里光线不够亮堂？”
文德帝闻言一怔，随即笑着摇头：“可不是嘛。这窗户糊的是油皮纸，看着厚实挡风，可透光性差得很，白日里想开窗透透光，风一吹又冷得刺骨，关着窗吧，案上的奏折就得凑近了看，时间长了眼睛更乏。”
他指了指窗棂，“从古到今传下来的法子，能有什么办法？”
“儿臣有办法。”陈平安拱手道，“父皇明日让工部的匠人来量窗户尺寸，儿臣让人把这纸窗换成玻璃的。”
“玻璃？”文德帝眼中闪过疑惑，“就是做眼镜、做香露瓶的那种玻璃？”
“正是。”陈平安走到窗边，指着窗棂比划，“把玻璃烧制成和窗框大小相合的薄片，嵌在窗上，既能挡住寒风，又比纸窗透亮十倍，白日里阳光能照进屋里，您看书、批阅奏折都不用总靠烛火，夜里点灯，光线也能更柔和，眼睛不容易累。”
他拿起案上那瓶凝香露，对着光示意：“您看这玻璃瓶多透亮，换成玻璃窗，屋里的光亮能比现在亮三成，连案上的字迹都能看得更清楚，配上眼镜，岂不是两全其美？”
文德帝看着玻璃瓶里流转的金光，又望向窗外纸糊的窗棂，眼中渐渐亮起期待：“这法子好！朕怎么就没想过？玻璃既能做小镜片、小瓶子，自然也能做大窗户！”
他转向李福，语气带着兴奋，“听到了吗？明日一早就传旨工部，让他们配合老九，把御书房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
“奴才记下了！”李福连忙应道，心中也暗自佩服，这九王爷不仅能做出眼镜、香露瓶，连窗户都能想到用玻璃换，这般巧思真是常人不及。
陈平安笑道：“父皇放心，儿臣会让匠人把玻璃打磨得厚实些，边缘磨圆，既保暖又安全。先用御书房试试，若是好用，往后宫里的暖阁、书房都能换成玻璃窗。”
“好！就这么办！”文德帝越想越满意，戴着眼镜的目光落在窗纸上，仿佛已看到透亮的玻璃映着阳光的模样，“老九啊，你这脑子真是装着无穷无尽的巧思，先是眼镜解朕眼疾，再是凝香露，如今又想到换玻璃窗，真是朕的好儿子！”
“能为父皇分忧，为江山添力，是儿臣的本分。”陈平安躬身道，“天色已晚，儿臣不打扰父皇歇息，先行告退。”
文德帝摆摆手：“去吧，明日让工部抓紧些，朕可等着换玻璃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