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看着她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轻颤,想起宫宴上她被太监欺辱时的隐忍,想起她如今孤苦无依的处境,沉默片刻:“你在此稍等,我去回禀父皇。”
秦婉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光亮,连忙屈膝行礼:“谢殿下!”
陈平安转身重回御书房,将秦婉的请求禀明,
文德帝听后,望着窗外的夕阳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她在宫里也确实憋得久了,让她出去透透气也好,你去吧,多带些护卫,莫要出了差错。”
“儿臣遵旨。”
再次走到廊下时,秦婉还站在原地,见他回来,紧张地攥紧了帕子。陈平安道:“父皇允了,我让人备车,带你出去转转。”
秦婉的眼圈瞬间红了,这一次不是委屈,而是难掩的激动,她深深屈膝:“多谢殿下成全。”
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陈平安让赵诚带了几名护卫远远跟着,自己则与秦婉同乘一车。
车厢里铺着软垫,秦婉拘谨地坐在角落,双手放在膝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上的一处浅坑,车身猛地一颠。
本就拘谨地秦婉靠着一旁车厢,此刻重心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旁歪去,恰好倒进陈平安怀里。
“啊!”
她低呼一声,此刻秦婉完全跌进陈平安的怀里,一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先太子本来就不行,再加上自从先太子死后,她更加的孤寂,感受着陈平安炽热的鼻息,一时间秦婉脖颈如同火烧一般。
陈平安下意识将她揽入怀中,防止她摔倒,指尖感受着秦婉素色宫袍下纤细的身体,只觉入手微凉,思绪一下被拉回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太子妃秦婉为了让自己替先太子顶罪,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陈平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小心些。”
秦婉像被烫到般猛地坐直,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泛起热意。她慌忙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九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的……”方才那一瞬的靠近,让她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膛,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经过两人的身体接触,秦婉也想起之前跟陈平安发生关系的事情,一瞬,秦婉的脸好像更红了,只是现在身份转变了,那是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陈平安只是一婢女的所生的无权无势的皇子,但现在,他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塞王,又深的文德帝的观心,自己只是……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街市喧闹。
陈平安看着她窘迫得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模样,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素净的木簪上,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微妙的尴尬:“无妨,路不平罢了。”
他顿了顿,见她依旧低着头,便换了个话题,语气放得更缓:“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秦婉闻言,指尖微微一颤,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劳九王爷挂心,妾身……还好。”
‘还好’二字说得轻飘,却藏着数不清的委屈,自从先太子死后,她的生活简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宫人的冷眼、用度的拮据、长夜的孤寂,哪一样都算不上好,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陈平安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勉强,却没有点破,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商铺幌子,声音平静无波:“父皇允你出宫,我最近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往后若想出来透气,可让侍卫来报我一声。”
秦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九王爷……这不合规矩吧?”她如今是废妃之身,与皇子私下往来,本就容易引人非议。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平安淡淡道,“你是先太子妃,皇家没有苛待遗孀的道理。只要行得正,旁人的闲话不必放在心上。”他语气里的坦荡,让秦婉心头一暖,那些深埋的惶恐与不安,似乎在这一刻淡了些。
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轻声道:“多谢殿下……只是妾身不敢太过叨扰。”
“你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我们……”
陈平安的还让秦婉心头一震,她没想到陈平安竟然捅破这层窗户纸。
看着秦婉楚楚可怜的样子,陈平安终究心有不舍,毕竟秦婉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他也知道先太子死后,身为太子妃的秦婉在宫里过的又多难。
“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办,我一定帮你办。”
秦婉闻言猛的抬眼看向陈平安,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并没有开玩笑,心头剧烈的跳动起来,自从先太子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善意。
秦婉咬咬牙,下定决心的说道:“还请九王爷救我出那个牢笼。”
秦婉还年轻,她不想一辈子呆在那个深宫孤独终老,她也想看看繁华的世界,而不是在深宫里整天面对孤寂。
“你!”
陈平安猛的惊呼,眼底翻涌着震惊与复杂,他盯着秦婉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底那份豁出去的决绝,心头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他从没想过,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深宫是牢笼,这话他懂。可真要把先太子妃从宫里“救”出去,谈何容易?这不仅要过文德帝那一关,更要面对满朝文武的非议,甚至可能被扣上“私藏皇嫂”的罪名,彻底卷入储位之争的漩涡。
秦婉见他震惊,心瞬间沉了下去,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九王爷是不是觉得民妇荒唐?可……可我真的受够了。”
她抬起泪眼,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市井灯火,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先太子走后,我在宫里就像个活死人。宫人们见风使舵,用度被克扣,连冬日的炭火都给得不足,夜里躺在冰冷的宫殿里,听着风声穿过回廊,我总想着,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我才二十三岁啊。”她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不想一辈子困在那四方墙里,看着青丝变白发,最后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想看看宫外的四季,想闻闻街市的烟火气,想……想做个能自己喘气的活人。”